18军大礼堂。
全集团团以上高级军官全部到场，见证授勋仪式。
庄重肃穆的军乐奏响。
参谋长胡泉下达口令。
“集体都有，起立！”
唰！军官队伍整齐划一。
一曲雄壮的进行曲结束，胡泉宣布上级表彰命令。
在大功厂军火库爆炸救援行动过程。
多名战士舍生忘死。
以肖健为例，参加敢死队，为了起爆成功，老兵不惜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还有士官韩鹏，为了救一名群众，在殉爆来临时，没有躲进坦克里规避，而是冲到群众面前，选择救人。
另外，新兵胡小林，挖掘废墟时，不慎被坍塌的混凝土砸中。
以及，救援行动一开始就被爆片击中的司务长.....
这次上级针对九连在大功厂事件里的表彰。
给出的荣誉很大方。
最高的荣誉称号方面，分别是肖健和林战。
其它稍次一点，就更多了。
讲道理，和平年代，极少出现这么大规模授勋。
上一次这种情况，还是抗洪抢险。
再上一次，B剑行动。
“九连长林战。”胡泉肃声道。
“到！”
“代替士兵肖健，上台领取勋章。”
“是！”林战应道。
军阵，集体行注目礼凝视。
林战抱着肖健遗像，正步走向台上，一步一动，三节头皮鞋落地如砸坑，给人一种雷霆落下似的震撼。
“九连指导员高超！”
“到！”高超怒吼起身。
“代替士兵韩鹏领取勋章。”
“是！”
高超眼眶含泪，同样抱着遗像，跟在林战身后以分列式登台。
救援行动，九连一共有四名烈士。
换句话。
今天授勋现场。
有四张年轻战士的遗像，被九连的军官抱在怀里替代领取荣誉。
照片里，牺牲的士兵，年轻、稚气满满、笑容很大。
礼堂，八一军旗庄严。
英雄此去无来生，长路漫漫，唯寄哀思。
“起立！敬礼！”等四人蹬台后，军参谋长胡泉怒目圆睁。
军官的方阵，野战陆军的方阵，再次起立，代表哀思的白手套统一抬起。
猛虎师，师长王振虎神态悲伤。
当天，是他批准林战行动......
悼念烈士结束。
授勋仍在继续。
“滋上级命令，猛虎师，174团，连长林战在大功厂救援行动中做出了重大贡献，阻止军火库殉爆，阻止化学品泄露，担任指挥，挽救大量群众生命安全......为表彰林战临危不乱、视死如归的精神，提前晋升少校军衔。”
“滋上级命令，为表彰林战.....”
......
距离18军上千公里外。
肖健家里，他的父亲沉默地干着木匠活。
男人饱经风霜的鬓角，已经完全苍白。
手里的刨子，卡池卡池，在木料上滑动，溅起飞屑。
直到大滴汗水打湿料台，胳膊没了力气。
他这才表情麻木地蹲在地面喘息。
生活的负重，让他看起来像六十岁苍老。
实际上，还不到五十。
他掏了掏兜，一叠裁剪好的卷烟白纸，本打算卷起支旱烟，然而迟疑片刻，重新将手摸向裤子，一盒十块钱的塔山。
抽这么贵的烟，这在2001年不富裕的小农村，会被讲闲话。
尤其，抚恤金刚下发没几天。
“儿啊，爹把钱都给小慧了，爹就留了十块钱买一盒烟。”
“不用担心家里，家里挺好。”
“你妈挺好，我也挺好，小慧和平娃都可好了。”
肖健爹絮絮叨叨。
“恁还没见过平娃儿呢，三个月了，会爬了，可欢实。”
“有个事爹寻思和你说，小慧还小，不能给你守寡，平娃再大点，断奶了，就让她再找一个，哎，这都是你的命。”
“.......”
点上红塔山，小心地抽了一口，比旱烟舒服多了。
男人岩石似的脸上裂开笑容。
思绪，回到肖健当兵第三年。
休假结束的肖健赶火车归队，他去车站送。
到了站台，肖健瞥见他抽旱烟，立刻跑着到小卖店买了一条塔山。
“爹，部队开始改士官了，我有工资。”
“以后你抽这个，我每个月挣钱了给你买。”
“别老抽旱烟，伤身体。”
肖健强势道。
男人连连答应。
果然，从此以后。
肖健每个月都把工资和一条塔山邮寄回家。
然而，肖健不知道。
他爹每次都把塔山卖给小卖部。
虽然会损失几块钱。
但没办法，肖健是个犟脾气。
想到这儿，男人眼睛里，都是农民式狡黠的眼泪。
“爹哪能抽这个。”
“爹不抽这个。”
“就这一盒了。”
“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我没人送终了。”
低声呜咽在寂静的院子响起，良久，又变成敲敲打打。
这个世界最悲伤的事情，父子缘分一场，我送你走，从此，没人问我又为啥白了头，没人问我身体还好吗，没人在我想你时，喊我一声爹，多少轮回，凑成父子，今天，白发人送黑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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