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凉道,自古以来是苦寒之地。
王维在边塞的这段日子里,深刻地领略到了自古以来驻守边塞的那种亘古不变的悲情。
不错,征战沙场、追击胡虏的确是人生快事。
但对于大多数驻守边塞的将士来说,更多的则是漫长的寂寥和无奈。
面对着荒无人烟的大漠、感受着恶劣异常的天气,日复一日地守护在这边陲之地。
或者战死,或者老去,最终都成了漫漫黄沙中的一堆白骨。
王维从城外回来,借着李白站岗一事,写下了那首著名的《陇头吟》。
长安少年游侠客,
夜上戍楼看太白。
陇头明月迥临关,
陇上行人夜吹笛。
关西老将不胜愁,
驻马听之双泪流。
身经大小百余战,
麾下偏裨万户侯。
苏武才为典属国,
节旄落尽海西头。
王维心生感慨。
假如李白真的就在这里站岗站一辈子,那么他的人生想必遗憾极了。
在他的出差结束之际,即将离开凉州的王维,向哥舒翰推荐了李白。
“这个李白,虽然狂妄自大,但还算有些文才,让他一直当哨兵,可能会有些屈才。”
哥舒翰一看王维都推荐他,就把李白从一线撤了下来,让他做自己的幕僚。
李白感激涕零,当然,他并不知道这是王维推荐的,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那首马屁诗歌起到了作用。
不过,李白在哥舒翰的帐下,到也没起到什么参谋作用。
毕竟现在不怎么打仗,哥舒翰每天就是喝酒吃肉。
而李白很擅长这个。
喝酒不吹牛,那么喝酒的意义就少了一半。
渐渐地,哥舒翰越来越感受到了李白的有趣之处。
当然,也就仅仅是有趣而已。
有一天,李白和哥舒翰正在饮酒吹牛。
一个吹自己如何杀得胡人不敢过边,单枪匹马退却千人军队。
另一个吹自己在长安如何将王爷公主们玩得团团转。
此时,一个小兵急急忙忙冲进来报告;
“禀告将军,不好了!咱们的粮仓失火,粮草被烧了一大半!”
哥舒翰当即大怒,乘着酒劲,大喝一声:
“把郭子仪给我绑来!”
李白当即也吓得清醒了,赶紧站在哥舒翰一侧,看他如何处置这个负责看管粮草的郭子仪。
不一会儿,几名军士捆绑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进入大帐。
“郭子仪!本将看你作战英勇,有意提携你,故而委你看守粮草的重任!谁想到你玩忽职守,竟导致粮草焚毁大半!哼!军中有严令,你自己说,该如何处置?”
看得出来,哥舒翰真的非常愤怒。
李白一看,这位被绑的大汉英气勃勃,体格健壮,浓眉大眼。脸上一脸灰尘,还有些许烟熏过似的黑灰。
真是一条好汉!
是我喜欢的类型!
只见这位汉子辩解道:
“属下看管不力,确实有负将军所托!但我绝不是玩忽职守,而是……”
“你还敢狡辩?给我推出去斩了!”哥舒翰一看郭子仪还想辩解,一怒之下直接下令将其斩首。
郭子仪努力挣扎着,喊道:
“这戈壁之上,飞沙走石,也不知从城中何处吹来一只带着火星的木柴,落到了粮仓之中。火借风势,越烧越大,属下一面救火,一面派人禀报,这才保住了一半粮草!若要因此治我死罪,我不服!”
郭子仪极力挣扎着。
李白心中暗想:这次大火纯属天灾,郭子仪不但无罪,反而该说有功。
“属下屡次劝谏,这屯粮之地离凉州词太近,容易失火,可将军您就是不听……”
哥舒翰一听,这小子居然把罪责往我身上推,当即抽出刀来,想当场结果了他。
此时,李白赶紧向哥舒翰求情:
“此人相貌堂堂,颇有威仪,想必日后必成大器。如此之过,将其直接杀人,岂不可惜?不如,放了他,让他胸怀感恩,日后定会极力报答将军。”
哥舒翰想想有理,于是便释放了郭子仪。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郭子仪还是挨了五十军杖。
李白前去看完挨打的郭子仪,他身上伤痕累累,但是却无一点痛苦之色。
“多谢相公救命之恩!”
郭子仪挣扎着向李白叩拜答谢。
李白赶紧扶起郭子仪。
哇,当摸到郭子仪胳膊的时候,李白很吃惊:这双臂,简直就如铁打的一般!
这体格,真棒!
“兄弟若不嫌弃,咱们皆为异性兄弟如何?”
“真的吗?”郭子仪简直不敢相信,这人不但救了我,还要跟我结拜!
这当然求之不得。
“我叫郭子仪,今年二十八岁!”
“我叫李白,今年二十四岁!”
“哦?那我就斗胆称自己为愚兄了!”
“子仪!今晚到小弟房里来,我给你伤口好好敷点药……”
“这……好!晚上见,贤弟!”
这二人义结金兰。
他们断然没想到的是,一千多年以后,一个著名的主持人,放弃了子怡,娶了一个叫李白的女子。
正如李白所料,郭子仪因为作战勇猛,声名远播,几天之后,朝廷传来旨意:因郭子仪勇武过人,特诏其入朝供职,任左武卫大将军,官居三品!
哥舒翰惊呆了,这一下子就跟我平起平坐了?!
郭子仪早年中武举人,在军中拼死拼活近十年,才混到五品,这一下子就升到了三品!
看来这李白真乃神人也!
哥舒翰和李白设宴欢送郭子仪。
李白还专门写了一首诗,赠给郭子仪。
《赠郭将军》
将军少年出武威,
入掌银台护紫微。
平明拂剑朝天去,
薄暮垂鞭醉酒归。
爱子临风吹玉笛,
美人向月舞罗衣。
畴昔雄豪如梦里,
相逢且欲醉春晖。
二人就此作别,没想到这一别,差点成了生死之别。
李白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这次救下郭子仪,其实是救下了整个大唐。
在若干年后,郭子仪已一己之力匡扶社稷、力挽狂澜,平定了安史之乱,立下盖世之功。
李白更没想到的是:这次救郭子仪,也是救了他自己!
PS:本章中李白写的《赠郭将军》一诗,提到的武威,是凉州的别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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