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大器晚成者

何止是流利？

简直是倒背如流！

就连隔壁的吴夫子，都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直接走到这边。

赵景直接说道：“不敢瞒先生。”

“先前大病一场，其实并不能看进太多的书。”

“这些书，还是在前不久病好后，才陆陆续续的看了完整。”

陈夫子倒吸一口冷气。

吴夫子则有些妒忌的开口说道：“陈夫子好福气，居然得了这么一个会背书的学生。”

那语气酸溜溜的，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

吴夫子这人，比陈夫子早几年种了秀才。

但是后来陈夫子的学生，却每年童生试考中童生的人数，都比他多。

因此吴夫子这几年也是愈发的着急。

如今再一看陈夫子又得了一个得力学生，语气就不自觉的酸溜溜了起来。

陈夫子则把表情收拾好，随后轻笑一声。

“会背四书而已，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吴夫子的学生中，不也有不少这样的？”

吴夫子心中呵呵一笑，心想，这能一样吗？

他班上那些学生，都读了两三年了。

而且背起来，还不一定有这人这么流利。

他又酸溜溜的说：“也是，指不定有人为了名声，特意美化的自己。”

陈夫子咬了咬后槽牙，却不好开口训斥吴夫子。

他只是看了一眼赵景。

不过赵景面上也不见恼意，只笑着说：“学生只是一个名不见惊传的寒门子弟。”

“又何来名声一说？”

“夫子若是还想考校，可以现场随便拿一本书来，学生看上一遍，估计也能记个大概。”

陈夫子刚想说这学生确实不错。

转而听到赵景的话，他又目光呆滞了一瞬，似乎不敢置信一般。

“意思是说，你能过目不忘？”

吴夫子也不相信。

他皱着眉头说道：“我看你年龄也不算小了。”

“如是真有这般过目不忘的本领，那名声早该传了出来。”

“怎么可能至今仍然默默无闻？”

陈夫子却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吴夫子抢道：“既如此，我便帮陈夫子考校一下。”

他扬声道：“向明，在我桌上有一篇刚做好的文章，你替我为师拿来。”

林向明一听，赶紧走到陈夫子的桌边，就看到上面铺展的白纸上有一份刚写好的文章。

他想也不想，小心的拿起，快步走了过去。

把文章递给吴夫子，林向明看了一眼赵景，随后很快的移开了眼睛。

赵景只是淡然的站在中间，并不害怕接下来的考校。

反而赵有天很是着急。

他很清楚，他这侄子，哪里是什么神童类的人物啊！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在一旁看着。

并不敢吭声。

吴夫子说道：“陈夫子，不介意吧？”

陈夫子看赵景一脸的淡然自信，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说：“请便。”

赵景接过那一篇文章，看了一下。

是一篇重修县儒学记。

其中用词遣句，都是按照陈夫子自己的习惯来的。

而且这篇文章，陈夫子才刚完成不久，赵景绝无作弊的可能。

众目睽睽之下，赵景仔细的看了一遍文章。

随后，他把文章递给吴夫子，说道：“有劳夫子。”

吴夫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文章，说道：“开始吧。”

赵景便开始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顺利背完后，吴夫子的脸色已经无比的复杂了。

而陈夫子的眼神中，却流露了几分痛惜的神色。

吴夫子捏紧手中的文章，不甘不愿的说：“原来世上真有如此大器晚成者。”

“还真是少见......”

顿了顿，他想再酸多几句。

但是想了想，这书背成这样，明年的童生试估计大概率是能过的。

他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一想到陈夫子明年的学生成绩又比他好，他就觉得浑身都不爽利。

“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吴夫子转过身，见到林向明还直愣愣的站在后面。

不由得没好气的说道：“还傻站着这做什么？”

“记性没别人好，还不回去努力一些。”

“一天天的，就知道闹事。”

吴夫子说完，甩着袖子走了。

莫名其妙又得了一顿训斥的林向明，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

但是他不敢说什么，只对着陈夫子匆匆行了一礼，赶紧跟在吴夫子后面走了。

林青山看着林向明走后，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下赵景。

赵有天则紧紧握着双手，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等着陈夫子把话说完。

陈夫子说道：“你、你这......”

他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都十八岁了。”

“这样的资质，若是能早一点来到县学，指不定现在都是个秀才了！”

十八岁的秀才，他教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个！

赵有天嘴角扯了扯，差点笑出声来。

他也万万想不到，他这个侄子，是如此的优秀！

赵景则一如既往的谦虚，只笑着说道：“学生幼时并不开窍。”

“即便早早来了县学，估计也是不得学习的方法，白白懈怠而已。”

赵有天赶紧帮着解释说：“陈夫子，是这样的。”

“我这侄儿，幼时确实为人有些沉闷。”

“但是家中遭逢巨变后，如今已然脱胎换骨。”

“还请陈夫子莫要介意他曾经休学一年的事情。”

陈夫子摆摆手，心想我都高兴死了，怎么可能还会介意？

“你找好时间，尽快回来上学吧。”

“明年年初的童生试在即，我尽量给你补补，看看你是否能考的中。”

赵有天高兴的拉着赵景连连道谢。

束脩礼留下，陈夫子回了课室继续教学。

无视了林青山想来搭话的动作，赵有天直接带着赵景走了。

两个人从县学出来，赵有天已经是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那样子，好像赵景已经考中了秀才一般。

赵景见状，心情也颇好，脸上也一直挂着微笑。

“景儿，你这孩子。”

赵有天感叹道：“这真是菩萨保佑。”

赵景笑着说：“大伯，这只是开始而已。”

“考试可不止是考背书而已。”

赵有天笑眯眯的摆摆手：“大伯相信你。”

“你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说你是个文曲星转世。”

“看来这事都是真的。”

赵景不禁失笑道：“大伯，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趁早去找木匠吧。”

赵有天才想起这木匠的事情，赶紧说道：“行，那赶紧去！”

“我还得赶着回家，和你叔公他们说今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