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皇极门（太和门）前广场上，朝官肃立。
只不过除朝官外，还有些身着布衣的人。
他们虽非朝臣，却为曾经的旧臣。
因朱由检下令一同前来。
现在的朱由检高坐殿门前的龙椅上，俯瞰百官。
此乃大明早朝。
并非在殿中，而是在殿外。
史称御门听政！
“陛下，微臣有本……”
立于前首的老迈官员出列，行礼开口，却被朱由检打断。
“朕初履天子之职，满朝重臣，十个人中都难认识一人。
所以，朕今日早朝，不为听奏报，只为确定首辅人选。”
此语一出，不少官员为之激奋。
准备禀奏的官员，则直接变色。
“陛下，微臣施凤来就是首辅啊！”
他连忙行礼，恭声说道。
“哦，是吗？从现在开始，你可不一定是首辅了。”
朱由检淡然的话让施凤来更是焦急：“微臣并无过错，为何要削夺微臣的首辅之职？”
“难道朕没有权力削夺你的首辅之职吗？”
朱由检双眼微眯，看着施凤来冷然问道。
让他径直愕然，难以言对。
当朝朝臣权力虽大，甚至可以左右皇帝。
但皇帝却有绝对的权力，任免任何官员。
“退下去！”
就在施凤来愕然时，朱由检冷然喝斥。
他不敢再说话，只能躬身退回到原位。
见他退下，朱由检这才挥了挥手。
侍立一旁的魏忠贤，立马就让身旁拿着纸张，端着墨砚的太监前往朝臣之中。
朱由检则继续道：“朕虽为天子，但所识诸卿确实是十难有一。
现在众卿请将各自的名字写上举于头顶，即为认识众卿，也为选拔新晋首辅。”
用这样的方法来最快地认识朝臣，倒还正常。
但众人却无法理解，这位少年天子要如何用这样的方法选拔新晋首辅。
毕竟，只知其名，不知其职，甚至都不可能知道相关官员有什么政绩。
“敢问陛下，要如何选拔首辅？”
有人忍不住出列，恭敬行礼后，迷惑地问道。
朱由检笑道：“由于朕不知道众卿官职，也不知道诸卿禀性。
且不论是他人推举还是毛遂自荐，所言恐怕也不可尽信。
故此，朕对首辅的选拔不凭人意，只凭天定。
待诸卿写好各自名字，朕会以沙袋投掷，掷中谁谁就是首辅。”
他的话让众人全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到极点。
“陛下，首辅之职，关系国事，岂可如此儿戏？”
“万岁初登帝位，理应励精图治，选贤任能，怎可如此荒诞？”
“满朝官员德望者颇多，随便选用一人都能治国有方，如此行止是在羞辱我等臣子啊！”
待众人反应过来，立马就有人纷纷怒语。
因制度的原因，明朝的官员多敢进言。
也不乏所谓的清流以死谏言，图的就是死后留芳百世。
因党派林立，肯定也有职卑位低者想用这种方法博出位，名利双收。
外加朱由检的举止确实很荒诞。
所以，不少进言者都抓住机会，跟打了鸡血似的进谏。
“没有想到，朕如此圣明的决定，居然会引起如此激烈的反应。
朕也不是不能听忠言的昏君。
既然如此，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吧！
赞同天定首辅者举手表态，不愿则不用有任何动作。
举手数量多于不举手之人，就以天意定首辅。
举手者少于不举手之人，则维持原状，一切不变！”
朱由检的话虽然依旧让众人瞠目结舌。
这还不是昏君？
首辅等同于宰相，选择这样的重臣，即便是昏君也不会这么玩的好不？
却也让很多激烈发言者懵圈儿。
片刻后，又有官员激烈反对起来，并要求坚持现状。
现在的朝堂党派林立，不仅有阉党，还有东林、浙、楚、齐、宣等派系。
阉党最为势大。
施凤来能成为首辅，就是因为依附了魏忠贤，属于阉党。
阉党虽势大，但其他派系官员加起来却又远胜阉党数量。
朱由检做出这样的决定，阉党肯定不会支持。
因为他们几乎是其他派系官员共同的敌人。
现在反对的自然就是俯附魏忠贤的阉党官员。
但肯定会让其他派系的官员支持。
毕竟，不同意就是阉党继续把持要权职位。
同意的话，虽然不知道首辅人选花落谁家，但还有可能落在他们自己或自己人身上。
所以，很快就有人表示支持，人数瞬间占据优势。
外加朱由检的态度坚决，自然也只能按他的话做。
举手表态，更是如此！
然后，他们就纷纷写起名字来，也无不在期待能被小皇帝投掷的沙袋砸中。
最后连那些已经辞职或是被革职的官员，也加盟进来，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既然首辅之职需天定，为显公正，朕现在就背过身来投掷。
所有写下名字的人等，皆不要动，沙袋落在谁头顶便是谁。
如果沙袋没能投中，便一直持续，直到投中为止。”
朱由检说完，就已经背过身去：“列祖列宗啊，老天爷啊，保佑朕一次投中，为我大明江山天降人才吧！”
神神叼叼地说完，朱由检右手一扬，小沙袋就被抛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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