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接待朝廷的大臣，林建成都会带着儿子林方。
林方虽然只是一个荫官，但是也有官身。
林方科举没什么实力，整日里在外面闲荡。
虽然林建成不待见这个儿子，但是好歹也是首辅家的公子。
所以也经常带着他见客人，算是培养一下他。
以前林方在林建成见客的时候，都是默不作声的。
因为父亲所谈论的那些内容，全部都是他听不懂的。
可是这次他听懂了。
陈复白的《开物天工》在京师出版，林方也买了一册。
他对于科举没什么兴趣，可是对这些机关学很有天赋。
看了之后，林方也对开物天工中的机关学进行了研究。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方面，比科举有天赋多了。
所以最近林方都没有出去闲荡，只是在家里研究机关学。
林方立刻说道：“父亲，轨道就是在地上铺设两条铁轨，将一种铁轮车放在上面，可以很省力的拉动车子。”
“儿子记得陈大人在《开物天工》中写过，铺设铁轨，用马拉铁道车厢，可以快速运输很重的货物。”
接着，林方向林建成解释一遍。
听完了之后，林建成也在思考。
按照陈复白和林方的说法，铺设铁轨，可以有效的增加陆地运输的效率。
京师是在帝国的中枢地区，但是京师附近并不产粮食。
所以必须要将江南地区的粮食运送到京师来。
而运送的路线有两条。
一是从运河运输。
也是靠着京师和江南之间的运河，才保证了京师百万人口的粮食供应。
可是运河运输的弊端也很大。
最大的弊端就是成本太高。
漕运的损耗率惊人。
而其中主要是经过一条水路的运输，沿途的漕司都会伸手。
官员，漕工，水匪，沿途的豪强。
一层层的盘剥下来。
运输的时候折损几条运粮船啊，这些都是正常的操作。
十份粮食，能够有六份安全送到京师，这就不错了。
漕运一直是朝廷的大问题，也是大乾王朝积累下来的顽疾之一。
可是轨道又怎么能够解决漕运的问题呢？
难道要从江南修建铁路到京师？
不可能，那成本也太高了。
只听到陈复白说道：
“首辅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海运。”
“海运？”
陈复白说道：“下官已经查过资料，现在东南地区打造的海船，已经可以安全的航行到直沽口，速度是漕运的两倍。”
“海船吃水深，运送的货物也是漕运船的几十倍。”
“如果改漕运为海运，那么一年节省下来的粮食就数以百万担。”
“速度和效率都会提升很多。”
林建成惊奇的问道：“既然海运如此好，为什么从来不用海运呢？”
林方立刻说道：“父亲，海运虽然便宜，但是从直沽口到京师，还有一百里的路，这段路用陆运太慢了，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
这下子林建成明白了，陈复白要在直沽口和京师之间修建铁轨！
改漕运为海运，然后再用铁轨，从直沽口将海运的粮食送到京师。
这可以有效的减少运输的消耗。
漕运，一直都是大乾王朝的顽疾。
一路上巨大的损耗，让京师的粮食价格一直在涨。
整个漕运衙门都可以说是烂透了。
林建成想要变法，自然也想要对漕运衙门动手。
但是漕运衙门本身能量就很大，先皇时期就有首辅想要变法漕运衙门。
还没等查贪腐的御史下去，漕运衙门就停摆了两个月。
最后是京师的粮食价格飞涨，先皇不得不罢免了当时的内阁首辅。
这才恢复了漕运。
如果能够绕过漕运衙门呢？
如果江南的粮食，真的能够用海运送到京师。
那么林建成就可以好好对付漕运衙门了！
“好好好！真的可行吗？”
遇到这种专业问题，陈复白立刻说道：
“海运其实已经很成熟了，现在直沽口通往江南的海船就不少，只是这些海船运送的都是丝绸之类的商品。”
“只要将这些海船稍作改造，就可以变成运粮的船。”
“松江口已经可以停泊海船，江南的粮食可以从松江口装船。”
“我计划从京师修建一条铁轨到直沽口。”
“这段路都是平原，修建难度低。”
“如果建造成功，直沽口的粮食可以无损的运送到京师来。”
“如果算上海船的损耗，整个海运的损耗不足两成！”
林建成的眼睛更亮了。
如果能降八成的粮食安全运输到京师，这也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这可要比漕运的六成要快得多！
而且海运要比漕运稳定，不会出现延期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漕运的维护费用还高！
运河是需要清淤的。
如果不维护，运河很容易堵塞。
每一年，朝廷用在治理运河的上的银子，就高达几百万两。
这些银子到底多少真的用在了治理漕运上。
多少被沿途的贪官污吏吞了。
这些都是一笔糊涂账。
但是每年治理运河的费用，还在不断地上涨。
如果真的改漕为海，这笔费用也能节省下来！
林建成问道：“建造轨道，需要多少银子？”
陈复白举起一根手指。
“一千万两？太多了。”
“一百万两银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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