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对这家名为阿福小炒店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以前他不可能去这种充斥着脏乱差的店里吃饭。
他看不上。
所以他自然不会注意到。
原来店里还有个傻女孩正在卖力的干活。
即使是陈夕郁的背影，林谦一眼也是就能捕捉到。
在一方不足二十平的小餐馆内。摆放着几张桌椅，食客三两人，门口的大锅炝着浓郁的锅气。
陈夕郁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打底，挽起袖子带着袖套，下半身穿着校裤，干练的扎起了双马尾。
此时她正在擦拭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把所有的饭菜全部扫到垃圾桶里，然后把盘子叠在一起，弄干净桌子后，卖力地把盘子拿进了厨房。
看到陈夕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林谦下意识看了一眼厨房。
寒风中，杨波被冻得不行。
“谦哥，要不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吧？”
林谦摇摇头说：“先看看。”
杨波无奈的说：
“夕郁嫂子应该是去厨房洗碗了，咱们短时间内看不到她的，我也在厨房后面看到她的。”
杨波解释道：“那天我刚好出去抽烟，所以看见了。”
“那去后厨看看。”
林谦走到小店门前。
注意到熏黑的大门口上贴着一张店铺转让的告示。
他瞥了一眼，顺着一旁的小巷子走了进去。
巷子很脏。
浓厚的油烟味，青石地面上黑漆漆一片黏黏的，两旁破旧不堪的的臭水沟散发着臭气。
林谦皱着眉走进巷子深处。
就听见碟子碰撞的声音。
林谦没有再向前。
黑暗中，他看到陈夕郁蹲在厨房后厨的门口，眼前摆放着三个巨大的水盆，盆子里放着水管。
她卖力地洗着眼前餐具。
全然不顾被冷水冻僵的双手与刺鼻的洗洁剂的气味。
陈夕郁为了不把校服弄脏，只穿着一件起球的打底毛衣，在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里，不亚于把一个人扔到冰箱中冷冻。
她的小脸煞白，鼻子却红彤彤的。
可陈夕郁手里的动作不见半分怠慢，用洗洁精洗完，又用清水浸泡，最后放在架子上。
“夕郁，给你手套！”
一名老人家走了出来，颇为心疼的说：
“这天气太冷了，你带上手套进来洗吧！”
“没事王奶奶，我马上就洗完了。”
陈夕郁笑着摇摇头。
“这孩子，来，这是小时费工资。”
老人掏出一张二十元递给了陈夕郁，随后又多拿了一张十块：“这算是加班费了。”
“王奶奶，不...不用，我干多少力气，就拿多少钱。”
“哎呦傻孩子，我们两个老人也没几天了，你不一样夕郁，你以后是大学生，有前途着呢，拿着吧，乖！”
老人强硬地把钱放在陈夕郁的手里。
“夕郁啊，奶奶对不起你哦，等过几天你一定要去找个轻松点的工作，明白吗？”
陈夕郁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王奶奶。”
陈夕郁握着钱，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包里，今天自己多赚了十块钱！
清洗完所有盘子后。
陈夕郁穿上校服，拎着两大袋垃圾袋离开了小店。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这个傻妮子，不吃饭的吗？”
林谦呢喃自语。
杨波道：“应该吃了，来店里的时候吃过了，然后就继续工作。”
林谦没有说话，走出了小巷子。
却见陈夕郁拎着两个垃圾袋丢到垃圾桶后。
她并没有马上离开。
反而蹲在地上，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垃圾桶里走出一只流浪猫，看肚子应该是怀孕了。
陈夕郁从包里掏出今天中午吃剩下的几大块鱼肉，放在地上。
一边摸着猫咪，一边说着：“大白，快吃吧，今天你有福气了，可以吃鱼呢！”
猫咪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
“大白，你孩子出生以后要放在那里呀？”陈夕郁嘀咕了一句。
“你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好吗？”陈夕郁笑着说。
等到猫咪吃完鱼肉舔着自己脸的时候，陈夕郁才拍拍膝盖站起身。
她没有回学校。
而是来到了林谦与杨波两人所在的位置...
此时，两人正在一处便利店的柱子旁抽着烟。
“被发现了？”
林谦下意识躲开。
杨波也不敢做声，偷偷的躲在一旁。
“谦哥，咱们为啥要躲起来啊？”
林谦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陈夕郁来到商店旁，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桌上：“老板，我打个电话。”
“是夕郁啊，打吧。”
“好。”
陈夕郁熟练的拨通了电话，等了约莫一分钟。
电话那头终于通了。
“喂，奶奶，我是夕郁呀。”
“是啊，我放学了，刚才和同学们去吃了好多美食呢，放心吧。”
“嗯，钱我这边还有的，学校有补助奖学金，放心吧奶奶，等过寒假了我就回去了，天气冷了，你要注意保暖！”
“嗯嗯，奶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不许再偷偷溜出去打麻将了，好了不说了，我吃的太饱了，要去散散步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的前一刻。
陈夕郁的脸上盛开了前所未有的笑容。
那是林谦从未见过的笑容。
美极了，像极了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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