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谷。
后山竹林之中，一道道剑气从卫庄的鲨齿剑中倾泻而出。
随后，不断有大片竹子倒塌。
“首领，赤练和苍狼王回来了。”
一名弟子跑进竹林跪拜汇报道。
卫庄轻抬手臂，一抛，手中的鲨齿剑腾空旋转，最后直直地落入插在地上的剑鞘当中。
片刻之后。
被断去一臂的苍狼王战战兢兢地走入竹林。
他知道首领卫庄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今刺杀任务失败，自己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死。
“说。”
卫庄背身闭目，双手负后，古井无波地淡淡道。
犹豫再三之后，苍狼王当即跪下，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和盘托出。
苍狼王一边说，一边心里打着鼓。
他不惧任何人，除了卫庄！
这位流沙的四天王之三，善于操控狼群的狼王，此时汗流浃背。
听完了苍狼王的汇报，卫庄蓦然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别的意味。
那是一抹好奇中夹杂着期待的眼神。
卫庄转过身子，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苍狼王。
他看得出来，苍狼王的手臂是被一道凌厉的剑气给整齐切掉。
卫庄的面色上没有一丝责怪的意味，语气平淡道：“站起来。”
苍狼王忐忑地站了起来。
一个恍惚间。
卫庄伸出右手，手掌的五指打开。
一股气机油然而生，牵引着佩剑鲨齿，长剑瞬间落入卫庄手中。
抬手随意一挥。
一股磅礴如江河潮水奔腾之势的剑气瞬间炸裂开来。
如百马奔袭。
苍狼王的心里猛然惧意横生，不敢直面这一道扑面而来的剑意。
剑气迅速朝苍狼王斩来。
心知必死无疑，苍狼王紧紧地闭上双眼。
卫庄的剑道深不可测，只要他出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因为他是指玄后期的大宗师。
剑术早已至臻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苍狼王呆呆地站着，不敢动弹。
这一道剑气刚好从他断臂切口处掠过，将他伤口再次撕裂。
垂挂在断臂处的衣衫，被剑气裹挟的大风牵引往前飞荡。
下一刻。
苍狼王身后传出的轰隆声，久久不绝于耳。
面色苍白的苍狼王，不用想，已经知道身后的竹林倒塌了一片。
他不用剑，觉得那玩意儿杀人太痛快，没有用青铜狼爪折磨人有意思。
但他知道那几个鼎鼎有名的剑术大师，一旦用剑，会造成如何的轰动。
那站在另一边的赤练女更是微微地张开嘴巴。
上乘剑从来是剑道，而非剑术。
而刚才卫庄的随意一次出剑，剑意浑厚的程度，让她瞠目结舌。
卫庄收剑后，嘴角似乎含着笑意。
“那个赵泽才十五岁，已经有如此的剑术造诣，好像偌大的天下，又多了一个有意思的人。”
“若是再给他两三年的时间，他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那好，就再给他几年时间。从今日起，暗杀赵泽一事暂且放下。”
“苍狼王，你未完成任务本该一死，不过那个用剑的赵泽这一剑救了你。”
“你继续启程，等下会安排你出趟远门，如今已经有人发现了盖聂的身影，找到盖聂的藏身之处，就是你救赎的机会。”
苍狼王本想抱拳，但是一条手臂已经被砍掉，只能重重地点头。
而一旁的赤练女，眉头紧蹙。
她知道卫庄这个疯子，已经盯上了赵泽，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几年后。
这个疯子要给赵泽一段成长的时间，他的问剑对象如今又多了一个未来可期的赵泽。
.......
浑浊的大江之上，江潮翻涌奔腾。
如今正是涨潮的季节，潮水磅礴恢弘，一泻千里，奔腾之势犹如千军万马。
给人一种波澜壮阔的感觉。
一男一女牵着两匹大马游走在江河岸边。
看着江河中的万千气象，赵泽心有感触。
一时间，蓦然想起刚刚获得春秋剑甲时，那一道道席卷入脑海的记忆画面。
一个个持剑人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他站定眺望了远处很久，慢慢消化、回忆着这一份记忆。
“剑道一途，殊途同归，不论是剑术证道还是剑意证道，总归是走向山巅。”
“田姑娘，今日观潮突然有了这些感触，我想与你说两句。”
赵泽看着江潮，轻声道。
一旁的田言同样看着广阔的江河景象，在怔怔发呆，只是瞬间又被赵泽的一番话拉回思绪。
田言好奇道：“你说。”
赵泽眨了眨眼，想了片刻，缓缓道：“那日你看我练剑，好像反而让你走入了一点歧途。”
“你的剑招全是杀人剑，刁钻诡谲，独有你的味道。”
“而我的剑，力求剑意。”
“苍狼王一战之后，加上你看我练剑，你自己在练剑的时候，开始刻意避开剑招，化繁为简地最求剑意。”
“其实反而不适合你。”
田言抿着薄薄的嘴唇，心中却是疑惑满满，“你的剑道明显胜过我很多，我追求剑意不对吗？”
赵泽轻轻摇了摇头，“不一样。你和我不一样。我所练的剑术，需要磅礴的气机支撑。我所追求的，是一剑中饱含万千气象。”
“而你的剑，更注重于剑招。”
“剑招练到登峰造极，便称为为剑术。”
“剑术和剑意哪一个更能证剑道，其实没有答案。”
赵泽说的是实话。
自己所练的春秋剑甲，是化繁为简的剑术巅峰，一剑出，就是力求一剑了。
两袖青蛇，青蛇游曳，看似直线一剑一掠，其实可以用气机牵引，让青蛇狂舞，肆意回转，可左，可右。
驾驭气机的精妙，没有一身浑厚的真气，断然无法做到。
这是赵泽的优势，因为有钓鱼系统帮忙增加气海，也有《易筋经》砥砺气机。
而田言没有。
田言消化了一下赵泽的话，问道：“你是说，我不应该追求剑意，而是继续练习我的剑招？”
赵泽点头笑道：“没错，剑招变剑术，再由剑术养剑意。而我是剑意养剑术。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你看我的剑反而误了你，那我就太对不起你了。”
随后赵泽转身看向田言，“有个老剑甲曾被人问过，剑罡和剑术哪个更重要，他说，老夫想要以剑罡破敌，那便是剑罡厉害，老夫若是愿意剑招杀人，自然就是剑招强过天下所有剑罡。”
一时间，田言心中也有一份万千气象。
“那个老先生好狂啊，但是一番话确实别有深意，受教了。”
赵泽笑道：“理解就好。继续赶路吧。”
许久之后，田言坐在马背上，看着身前的赵泽，眼眸中流露出些许甜蜜。
“你是在教我练剑吗？”
田言轻声呢喃。
赵泽回头，“啊，田姑娘，你说什么？”
“额，我说今天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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