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
茶室内。
长公主汐月和镇守使钟老，相对而坐。
连续三天，长公主每日摆驾镇魔司，只为了请教儒道上的问题。
她的修为，遇到瓶颈。
汐月声音清脆悦耳：“叨扰钟老了。”
“殿下这话说的，让老夫诚惶诚恐。”
钟镇笑道：“能为殿下解惑，是我的荣幸，殿下在突破之前，日日前来便是。”
“如此，有劳。”
汐月转移话题：“对了钟老，驸马的事情，你有什么线索吗？”
钟镇摇摇头，微微叹息道：“没有，城里城外都找遍了，毫无踪迹。”
闻言，汐月弯弯的眼帘稍稍下垂。
“义父，我能进去吗？”
门外，传来谭招娣的声音。
得到答应后，她才和法空推门而入。
两人见过公主殿下，随后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哦？”
钟镇抚着胡须，有些诧异：“原来前两日的那个僧人，不是法空小师傅。
而且，此人对付的屠夫是六品巅峰的邪祟。
恐怕，我们上次低估了他的实力。
倒是奇怪，京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大盛国教乃是道，境内寺庙稀少，最高修行者也不过七品。
但眼下，忽然就出现一名，六品甚至五品的僧人。
实在是古怪。
“法空禅师。”
汐月蓦地开口：“听你描述，这位高僧手里拿的法宝，都不是寻常之物。
哪怕在西域，都相当罕见吧？”
“阿弥陀佛，长公主所言不假。”
法空双手合十：“那串舍利子佛珠，恐怕千年也做不出来一串。
而且道济师兄的佛法，也纯粹无比。
如果西域有这号人的话，定然会名扬四海。
但贫僧，从未听说过。
想来，可能佛门的隐世修行者吧。”
汐月喃喃道：“京城少了位驸马爷，却多了个圣僧。”
等等……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驸马爷在发疯失踪前，嘴里不是喊着要出家吗？
难道……
不可能。
很快，汐月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
李修善一介书生，连武功都不会，不可能一夜之间变成佛门高僧。
汐月轻轻扶额，无奈地摇摇头。
话题说回京城近日的状况。
“义父。”
谭招娣说道：“这几日，我和义兄们陆陆续续，消灭不少邪祟。
可是，他们似乎都跟失踪案没什么关系。”
京城近期，失踪大量平民。
“嗯。”
钟镇点头：“那就继续查下去，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对了，”
他顿了下，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请那位道济法师也帮帮忙，如今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
虽不清楚道济的来历，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僧人，并非恶人。
镇魔司不是国师府那帮道士，不会介意跟佛门合作的。
“是！”
谭招娣应诺而去。
——
翌日，正午。
大盛京城，繁华似锦。
管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名穿着破洞布鞋的和尚，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酒楼。
同春楼！
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
“哟，有僧人来化缘，倒是新鲜！”
“京城多久没见过和尚了。”
小二倒也笑脸相迎：“大师傅，来化缘的吧？等着，我给你拿几个大白馒头。”
“去去去，谁爱吃馒头，清汤寡水的。”
李修善说着，一屁股坐下来。
“点菜！”
“红烧排骨、葱烧海参，小鸡炖蘑菇，羊排、酱牛肉……”
这不是个和尚吗？
小二一脸懵。
不过他犹豫过后，还是报菜去了。
半个时辰后，菜肴上齐，满满一大桌。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不过，小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眼前的和尚，浑身脏兮兮，穿的衣服满是补丁，连布鞋上都有洞。
他……付得起钱吗？
“咳咳！”
店小二上前道：“大师傅，你的菜上齐了，不过能不能先把账结了？”
李修善一脸茫然：“结账？结什么账？”
店小二眉头一皱：“出来吃饭，当然是要给钱啊！”
“不好意，和尚我是出家人，没钱。”
李修善相当自然地说道。
“嘿！”
店小二双手叉腰：“好啊，我说京城哪来的和尚，原来是假扮和尚吃霸王餐啊！
来人，把他抓起来，先打一顿，然后押到衙门去！”
“别激动。”
李修善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没钱，但没说不给你钱！”
店小二强忍怒意：“你没钱，怎么给我？”
“别急。”
李修善从烧鸡上扯下一只鸡腿，就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等会儿有人，过来替我结账。”
“我看你是在消遣我！”
店小二勃然大怒，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圣僧！”
一阵喊声响起。
回过头，就瞅见有四个人，正朝这边小跑而来。
为首的，是个白衣僧人。
另外三个，则都穿着镇魔司衙门的差服。
正是法空、谭招娣、周雄以及昭昭四人。
“道济师兄，你果真在这里。”
法空率先开口。
昨日说过，要在同春楼吃饭，他便准时来了。
“不过，师兄，你为何，吃的全都是荤菜？”
法空瞪大眼睛。
他大概看了下，这一桌子菜，竟然没有一道是素的！
出家人，怎么能够吃荤？
这不是破戒吗？
李修善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来得正好，掏……掏钱吧。”
“掏钱？”
低头一看，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法空摸了摸腰包，囊中羞涩。
他只好将目光投向谭招娣：“那个，谭施主，能不能……”
“我来我来！”
不用多说，谭招娣拿出银子买单。
“诶哟，多谢官爷！”
店小二惊喜过望，没想到真有人给这疯和尚买单，而且还是镇魔司的人。
这边付完钱，转过头来的一看，李修善已经开吃了。
而且，是风卷残云。
李修善没用筷子，直接上手，一边啃着鸡腿，另一只手拿起盘子里的葱烧海参。
葱烧海参酱汁黏稠，使劲一捏，汁水飞溅，满桌都是。
这么捏了几下后，他才塞进嘴里。
“……”
目瞪狗呆！
(?｀?Д?)!!
这是四人，此时此刻的表情。
这吃相，简直闻所未闻！
“吃啊，你们傻看着我干什么？”
李修善停下来，用黏糊糊的手，扯了一只鸭腿递到法空和尚的面前。
“没吃过肉吧？来，快尝尝，可香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法空急忙闭上眼睛。
他们几人都彻底傻眼了。
如果不是亲眼见识过，就算是打死他们也不会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佛门高僧。
“道济师兄。”
法空纠结良久，最后决定还是问出来：“身为出家人，你怎么能够整日吃肉喝酒？
这不是犯了大戒吗？”
哪怕李修善有天大的佛法，他觉得也不应该如此。
毕竟，肉是生灵，吃肉和杀生有什么区别？
“嗝~”
李修善打了个酒嗝，然后才说道：“他人修口不修心，唯我修心不修口。”
“修心？”
法空追问道：“道济师兄，小僧不解！”
李修善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拿起一条糖醋鲤鱼，三下五除二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扔下鱼刺。
“跟我出来一下。”
他起身出门。
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出去。
同春楼的对面，就是一条绕城河。
李修善来到河边，忽然用力敲打起自己的胸膛：“呕——”
“圣僧，你这是怎么了？”
周雄大惊：“莫非是刚才吃鱼卡……”
他话还没说话，整个人就呆住了。
因为几人亲眼看见，一条金色的鲤鱼，从李修善的嘴里吐了出来。
鲤鱼腾空跃起，落入河中。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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