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曹操顾不得身上被溅了酒，激.动的再问道。
曹远竖起五根手指，不紧不慢道：“我是说，五百匹上好战马给王主簿奉上，主簿可否满意？”
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后的夏侯涓也是小口微微张开，明眸中涌现惊色。
那可是五百匹战马啊。
价值至少五亿钱。
曹操统军与张绣血战，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好容易缴获了千匹西凉好马。
眼前这个小吏，一开口，就要贿赂他五百匹上等好马！
就算是河北甄氏，徐州糜氏，淮南鲁氏这等天下豪富，也比不上他出手这般阔绰啊！
“子...子游。”
曹操缓过劲来，颤声问道：“你确定你说的是五百匹战马，不是五百头骡子？”
曹远噗哧一声，苦笑道：“主簿可真会开玩笑，我要送给主簿五百骡子，那不是羞辱主簿么。”
曹操确认无误，不由沉默下来。
他不禁在想，这位贪财的旷世奇才，花这么大价借收买自己，到底是图的什么？
就为图一个看管战马的差事？
把官厩的战马，倒腾到自己的私厩，然后再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这不吃饱了撑的么！
“子游啊，你能否跟我坦诚相告，你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曹操忍不住质问道。
曹远却淡淡一笑：“咱们还是老规矩，下官有何目的，主簿你不必多问，只管收你该收的那份好处便是。”
他还是不肯说，曹操心中越发猜疑，却又无可奈何。
“他既是奇才，又是个怪才，既然能给我五百匹战马，就必定有他不为人知的手段吧。”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五百匹上好战马，即使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再者，我只要盯紧了他，就算他贪吞了那一千匹战马，也早晚得送回来。”
“嗯，这笔买卖划算。”
心中一番挣扎权衡后。
曹操一拍案几，豪然道：“好，咱们自家人，我岂能不信你，这件事包在本官身上了。”
曹远暗松一口气，心下乐开了花，仿佛看到天上在下钱雨，统统都砸向了自己。
“王主簿果然够朋友，来，我敬主簿一杯！”
曹远高举酒杯。
曹操也一饮而尽，两人哈哈大笑。
几杯酒下肚，曹远醉了几分，心情甚好，话也多了起来。
曹操见状，便试探着问道：“子游啊，这宛城也打下来了，张绣也杀了，你说咱们曹公，下一步会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当然是班师许都，休整士卒，回头收拾刘备吕布之流了。”
曹远不以为然道，顺手再灌一杯酒下肚。
曹操微微点头，便想曹远的判断，与自己不谋而合。
便在这时。
曹远酒下肚，却话锋一转，“不过要是换作是我的话，非得一鼓作气打下新野，饮马汉水才收兵不可。”
打下新野！
饮马汉水！
曹操心头一震，眼前仿佛蓦的被打开了一扇窗。
攻打新野，意味着要与刘表开战。
此前，在他预想要收拾的诸侯中，刘表的位置可是排在靠后。
“刘表不过是自守之贼，量他也对曹公形不成威胁，至于这么急着就收拾他吗？”
曹操按下狐疑，顺势又问道。
“攻取新野，收拾刘表，可不是为了眼前，而是为了将来！”
曹远眼神深邃悠远起来。
“将来？”
“此话怎讲？”
曹操给曹远添了一杯酒。
“我就问你，咱们曹公，想不想一统天下？”
曹远端起酒杯，忽然反问道。
曹操不假思索道：“曹公雄才大略，自然有一统六合，并吞八荒的雄心壮志，怎么可能不想一统天下。”
“这就对了。”
“曹公若只想雄踞北方，最大的敌人无非是袁绍，顺带还有刘备，吕布，乃至袁术之流。”
“可若曹公想一统天下，那他最大的敌人，便是滚滚长江！”
曹远呷着酒，意味深长说道。
“滚滚长江？”
曹操听不出他言下深意，眼神糊涂起来。
“曹公想平定江南，最大的障碍，就是如何打过长江天险。”
“而想过长江，纵然有百万铁骑也无用，必须要打造数以千计的战船，还要有一支由南方儿郎组成的精锐水师。”
“打下新野，才能饮马汉水，方能招揽那些精通水性的荆襄儿郎，提前组建水军。”
“待曹公平定北方，挥师南下之时，才会有一支现成的精锐水军可用。”
“介时，水陆并进，方能一鼓作气打过长江，平定江南半壁！”
曹远洋洋洒洒，为曹操指出了一条明路。
曾经的曹操挥师南下，虽趁着刘表病死，其子投降，兵不血刃便得到了荆州水军。
但这支荆州水军却人心不附，迫使曹操不得不把大把时间，消耗在了整顿人心，却给了孙权挥师西进，与刘备联合的机会。
赤壁一战，水军全师覆没！
至此之后，曹操有生之年，再无平定江南的希望。
饮马汉水，招揽南方人，提前组建水军，才是曹操平定江南，一统天下的唯一机会。
曹操酒杯悬在了半空，神情失神震撼，那眼神仿佛醍醐灌顶一般。
“我还只想着怎么与袁绍决战，怎么扫平吕布刘备这些人，他却已想到平定江南，一统天下这么长远的事。”
“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谋远虑的格局，当真是匪夷所思！”
曹操思绪澎湃，再次看向曹远时，眼神已不只是惊叹。
更悄然添了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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