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换做其他人，毛骧早就大刑伺候了。
虽说锦衣卫办案，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但对于蓝慎行，他还真不敢滥用私刑。
毕竟，朱元璋就在身后看着呢。
暗处。
朱元璋瞧着这一幕，被逗乐了。
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一半。
不过，他想给蓝慎行拔刺的决心，却是越来越坚定了。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
但锐气太盛，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就犯了他朱元璋的忌了。
蓝慎行大声喊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打完再奏！”
朱元璋从暗处走出，大步迈入刑房之内，随手抄起一根扎有铁钉的木棍，朝蓝慎行走来。
毛骧以及在场锦衣卫立即后退，为其让开位置。
蓝慎行一怔。
看这样子，老朱是准备亲自下手了啊。
“陛下……”
朱元璋走到蓝慎行身前，无视他的声音，举起木棍便要打下去。
打到一半，他看了看木棍上的铁钉。
这铁打扎在身上，可是必见血的，一棍一棍下去，准皮开肉绽。
“没有正常些的木棍吗？”
朱元璋望向毛骧。
“回陛下话，没有。”
这里可是昭狱，要正常的木棍干嘛？
“把他给咱转过来，让他背对着咱。”
随着朱元璋话语落下，几名锦衣卫将蓝慎行调转位置。
朱元璋举起木棍。
瞄准蓝慎行的屁股位置，便准备开打。
蓝慎行大声喊道：“陛下，臣之所为，皆为太子，为大明计。”
朱元璋不为所动。
为太子计，放言保全有罪之身的商贾？
为大明计，拿锦衣卫给自己看大门？
眼看着朱元璋就要动手，蓝慎行当即说道：“陛下，有人要害太孙。”
语落。
朱元璋一怔，手中木棍没有挥下去。
而一旁的毛骧以及锦衣卫们却是脸色大变。
特别是毛骧，他知道朱元璋对朱雄英极为宠爱。
这除了‘隔辈亲’之外，更多的还是爱屋及乌，朱元璋对朱标极为看重，自然也极为看重朱雄英。
如今，却有人要害朱雄英？
那这无乎是触碰了朱元璋的逆鳞！
不过。
此时的毛骧却冷汗直流。
如果此事属实的话，他们锦衣卫未能查出，但蓝慎行却查了出来。
那么，朱元璋会不会认为他们疏忽职守，从而降罪于他们呢？
“谁敢害咱孙子？”
原本，朱元璋已没多少怒气了。
此时听到蓝慎行这番话，他的脸色无比阴沉，眼神中的杀意更是无从遮掩。
朱元璋将手中的木棍扔到一旁，太监搬来一张木椅。
朱元璋入座，示意锦衣卫将蓝慎行调转过来。
蓝慎行与朱元璋面对面。
“说！”
朱元璋沉声道：“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是想拿此借口脱罪，你……就在昭狱待着吧！”
“问题出在补品上。”
蓝慎行道。
“补品？”
朱元璋眸中寒芒闪烁。
他知道蓝慎行六百里加急，购买补品的事情。
“臣购买的那些补品，以三旬六剂服用，短短六旬，三名产妇皆受不同影响。”
说到这里，蓝慎行看了毛骧一眼，继续说道：“产妇皆曾顺产过一次，但其结果却是……其一，人死胎亡；其二，人死胎活；其三，人险胎活。”
一旬为十日。
“这跟咱孙子何干？”
朱元璋听的云里雾里。
蓝慎行道：“此补品，乃太子妃所用补品，其用量为……三旬六剂！”
语落。
朱元璋脸色一变。
“正所谓水满则溢，臣知晓此事后，感觉不妥，便以某借口从太子处取钱，购买补品，寻临产妇人，以做验证。”
说到这里，蓝慎行补充：“然，补品供给地距离应天较远，且此事至关重要。
臣，只得驱使锦衣卫六百里加急，前往购买。
然，补品有了，产妇有了，但臣还需人配合，便自作主张和那三名商贾坦白了他们的罪名，为了能让他们配合，臣便以‘保他们无恙’为借口，暂时对其安抚。”
“继续说。”
对于朱元璋来说，三名商贾产妇的生命安危，和常氏的安危相比，轻如鸿毛。
而且，自始至终。
让朱元璋生气的原因，也并非蓝慎行闹出了人命，而是他的自作主张以及动用锦衣卫。
“锦衣卫乃陛下亲兵，臣本以为，陛下已知晓此事，之所以不阻拦臣，是陛下想让臣放开手脚。所以……臣在行事上，便再也没有了顾忌。”
蓝慎行此言，让毛骧有些想骂娘。
“别说这些没用的。”
这锅人家毛骧背不了，毕竟是他朱元璋亲自下令，鸡毛蒜皮小事不用上报的。
朱元璋问：“太子妃那边的补品，还在服用吗？”
“还在服用，但臣以妙云备用为由，顺走了不少，如今太子妃这边用量为……三旬一剂。”
朱元璋点头。
蓝慎行继续说道：“而按照原先的补品供给和用量，太子妃准会出现意外，臣不敢保证腹中胎儿是否健在，但雄英……肯定会没了母亲。”
说到这里，蓝慎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有些事情，他不能说。
得靠朱元璋自己去琢磨。
朱元璋低着头，沉着脸。
常氏没了，朱雄英会如何？
宫内，可是不缺聪明人的。
而聪明人，有着很多种杀人于无形的方式。
这种方式，就算是他朱元璋，怕是也难寻踪迹。
所以。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常氏一旦出现意外，朱标又常年忙于国事。
那么，朱雄英的处境必然陷入被动。
“太子妃的补品，是哪来的？”
朱元璋询问。
“臣，不知。”
这个问题，蓝慎行依旧不能回答。
还是得靠朱元璋自己去查。
而且，朱元璋想查的话，也很简单，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若是由蓝慎行说出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吕氏，人家再不济也是太子的偏妃。
她爹吕本虽比不上常遇春，但好歹也是礼部尚书，活着的朱标老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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