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
朱元璋及朱标等诸位皇子还有马皇后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毕竟是出身寻常人家，吃饭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朱元璋就是喜欢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块吃饭的感觉。
只不过今天朱元璋跟朱标两人明显垂头丧气的，若是在之前的时候，这爷俩此时一定是在说着朝上的事情或者是讨论一下宫中诸皇子事情。
今天不只是朱元璋，连朱樉、朱棡、朱棣这哥仨也像是斗败了的公鸡一般。
马皇后自然也是察觉出了这饭桌上的不对劲。
“重八，你们几个今天这是咋了？”
马皇后话音刚落，朱元璋便长叹了口气，脸上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倒是出乎马皇后的意料了。
朱元璋是性情中人，至少在马皇后的面前，朱元璋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当年陈友谅陈兵百万顺江而下的时候，朱元璋的脸上都没有这幅表情。
这也是马皇后第一次见到朱元璋这幅模样。
朱标抬起，对着不远处的太监宫女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太监宫女旋即退下。
直到这个时候。
朱元璋才缓缓开口。
“标儿，你也觉得秦先生说的是对的吗？”
朱标旋即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才看着朱元璋说道
“爹，细细想来，似乎确与先生所讲的相差无几。”
“纵观、文景、贞观之治，皆因天子垂拱而治，与民休息，归根到底来说，其实就是天子什么都不做，便是明君。”
“太平治世，只要开国几代君王不瞎折腾，便可以得到一个太平盛世。”
“反观天下承平日久之后，例如前唐宣宗，未尝不是兢兢业业，然用尽浑身解数，也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大中之治，短短几年时间之后便被打回原形。”
今日秦湛所讲之事，朱元璋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
自己卧冰爬雪几十年，才打下了大明这万里江山，但是到了秦湛的嘴里，这便成了如同太阳周而复始自东边升起来一般正常的事情了。
甚至让朱元璋觉得有自己跟没自己基本没什么区别。
上课时，朱元璋跟李善长站在教室之外搜肠刮肚。
但是古来便有修史传统。
历朝史书无不详尽，李善长跟朱元璋赫然发现，古往今来的这些所谓治世、乱世，竟然跟秦湛所说的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秦湛所说的缘由，显然比那些什么圣人临凡，圣君至贤那一套腐儒言论更令人心腹。
在秦湛的描述下，历朝开国之初百姓开垦着大片的土地家境逐渐殷实直到王朝末期土地开垦殆尽，最终豪绅大肆兼并土地的画面就好像是朱元璋亲眼目睹一般。
更要命的是，这一切，在两三百年之后，一样也会发生在大明的身上！
这让朱元璋怎么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
朱棣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爹，大哥，咱们为什么不打出去呢？”
话音刚落。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死寂。
对啊！
为什么不打出去呢？！
不就是土地承载能力到上限了吗？
只要拥有更多的土地不就可以供养更多的百姓么？！
朱元璋顷刻之间便不由得眼前一亮。
看着朱棣问道
“老四，你是说辽东？”
“大哥，一个辽东怎么够我大明亿兆子民！？”
“可是，漠北苦寒……”
“漠北苦寒咱们就向南啊！不就是瘴热吗？根据地理课本上讲的东西，两百年后，中原一代气温骤降，那岭南各地不就成了现在的江南水乡了吗？”
听到朱棣的话，朱标顿时便是眼前一亮，而此时的朱棣却在一旁继续讲了起来。
“大哥，岭南再南，便是交趾、暹罗，届时，这里可都是热带季风气候，水稻更是能一年三熟啊！”
“没错，早就看这个八百里媳妇国不顺眼了，起了个啥破名字，八百里全是媳妇？”
“咱给他改名叫新应天吧！”
“不行，听着没归属感，叫新乡吧，取新的故乡之意。”
“大哥，你忘了中原已经有一个新乡府了。”
“那就用秦先生教的那个鸟语，怎么说来着？叫，叫new，newYork！”
“牛腰？听着有点补……”
“……”
听到一年三熟四个字。
朱元璋的眼睛登时便直了起来。
一年三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三倍的粮食产量！
有粮食老百姓就不会造反！
大明的江山便可以就此长治久安下去了！
秦王朱樉看着朱棣跟朱标两人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大哥，四弟，那，那不是爹定的不征之国吗？”
顷刻之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朱樉的身上。
还没等朱樉反应过来。
朱元璋飞起一脚便踢在了朱樉的屁股上。
伴随着朱樉“嗷！”的一声惨叫。
旋即朱元璋的咆哮声便在坤宁宫内回荡了起来。
“咱大明都快亡了个屁了，咱还管你不征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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