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敬畏徐公

燕云城里赤冥营军部，营属各部将领也在紧急议事。

“武将军，莽凉此番进犯非比寻常啊！”一个将领忧心忡忡地抢先说话了。

“是啊，武将军，莽凉来势汹汹，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前方来报边地已丢失数城，不可小觑呀！”说话人乃是“朱雀营”将军张武翼。

“怕什么，大哥，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莽凉蛮贼看看我们鸿冥军的神威，尝尝我们的厉害！”赤冥营参将齐胜激动地说。他与武绍良和徐震堂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平素里都是兄弟相称。

武绍良立着身俯瞰着桌案上的地图，“各位将军，据探马来报莽凉此次来犯举兵10万，现在陈兵城北十里之外的是南院大王耶律弘幸所率的3万骑兵先锋，其势浩大，绝不可轻视！”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忧虑。

他拍拍张武翼的肩膀说：“张将军，目前城里只有我们两部营25000名军士，与敌人的10万人相比，悬殊甚大，我们不可以轻易出城迎战哪！”

“武将军说的极是，以四敌一，实难相克。且莽凉多是骑兵，兵士皆擅骑射，马上功夫了得，机动性强。我们还是固守城门，以静制动，等待援兵的到来为妙。”

“好一个以静制动，各位将军，朝廷也是这个旨意，让我们保固自守。敌我兵力悬殊，我们不可盲动，更不可主动出击。要尽量保存有生力量，等待朝廷和北幽大王的援军到来再做计议。”

“可是，大哥……”齐胜还想说什么，被武绍良举手制止。

“各位将军，听令！”

“请令！”大家立马军姿严正听取命令。

“精做防卫，严防死守，没有命令绝不可出城迎战，违令者军法严惩！”武绍良声若洪钟，掷地有声，命令不可违逆。

各将领，纷纷领命积极备战而去。

武绍良和徐震堂出了营部，登上了燕云北城城楼，仔细检查城墙防卫。自从收到莽凉的军报，燕云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守城士兵四个小时一轮值。

军令要求，“警惕！勿乏”，不放过眼前的一丝一毫。

大多士兵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每一个戍守的战士都披甲戴盔，神情严肃，斗志昂扬。有的手里紧握长矛，红缨飞扬；有的肩挎长弓，背负箭囊；有的长刀在手，刀刃锃亮。

武绍良走到一个瘦高的士兵身前，帮他扣紧棉甲，扶正帽盔，温和地说：“好样的，辛苦了！”

士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军，不辛苦！”随即站得更加笔直了，目光炯炯。

走到城楼最前端，透过女墙（包涵着窥视之义，是仿照女子“睥睨”之形态，在城墙上筑起的墙垛）垛口遥望北方，山静林疏，眼前的平静之下正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震堂，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孩子和弟妹吧，孩子该满月了吧！”武绍良微笑着对徐震堂说。

“是呀，再过五日就满月了！”

“上次你让我替你向‘睿懿伯候’求个名字，前几天侯爷送来一把满月金锁，这是我们大家的心意，名字起好了叫晋鹏。”

“晋鹏，徐——晋——鹏。”

“对，寓意孩子将来会有远大前程。”

“太好了，谢谢大哥，谢谢侯爷。”徐震堂心满意足地说，“要不是这战事，我一定要请大哥和兄弟们好好喝顿满月酒。”

“等等师傅，你说谁？徐晋鹏？”燕秋听到“晋鹏”这个名字突然惊了一下。

崇真法师停下来讲述，轻轻抚着燕秋的头微笑着说：“对，就是你，你就是那个徐晋鹏。”

“师傅，怎么……，怎么会呢？我是顾燕秋，顾青山的儿子顾燕秋。”燕秋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怎么就成了徐晋鹏呢？”

“秋儿，你确实是徐晋鹏，这是不争的事实。且听为师继续为你讲述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

听了徐震堂的话武绍良的脸上透露出难得的一丝快意，“这顿酒先记下，等打退了莽凉，到时我们和柴大王一起畅饮庆功酒！”转而又沉重地说：“此战恐怕是难以速决，你是主将，战事一开，不知会怎样？还是回家看看吧！”

“放心大哥，有我们赤冥营在，决不让莽凉跨进燕云半步！再说相信朝廷和大王一定会快速来援，击退莽凉指日可待！”徐震堂满怀信心地说。

“一定会的！”武绍良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深知此战胜负难料，忧心难当。

徐震堂从城门楼上下来，没有急着骑马回家。他沿着北城墙的内侧巡视了一番，满目都是凄凉的景象。这些被莽凉欺辱驱赶的难民，生活凄苦，眼睛里尽是恐惧。

他们已经多日没有吃上热饭，脸色蜡黄，身体孱弱。北境入了秋，天气就显寒凉了，许多人衣不蔽体，破破烂烂。还有不少人脸上、身上带着伤，没有医护的处理，伤口溃烂，痛苦不堪，不时会有呻吟声传入耳来。

在看到有一些城里的居民从家里拿来干粮和衣物帮助这些可怜的难民，徐震堂心里很欣慰。

“好样的！”他拍着正在给难民们处理伤口的一个年轻郎中的肩头说。

“徐公好！”郎中回过来看到是徐震堂，恭敬地问好，其他的人也跟着郎中主动问好。

“辛苦你们了。”

“徐公，我们平常就没少受到您的帮助。现在燕云州遭遇大难，我们理应同舟共济。”

“战事马上就要开了，你们都要多加小心，大家彼此多照顾一些。”

“徐公，这次我们能打败莽凉吗？”有人随口问了一句。

“放心，柴大王已经开始回援我们燕云州了，朝廷也派来了大批的援军。相信我，只要我们能坚守到援军到来，就一定能把莽凉赶回老家去。”

徐震堂的话，让大家都安心了许多。

其实，徐震堂也不知道这次战争的结局会怎样，但是他心里知道，不能让老百姓害怕，恐惧带来的危害有时比外在的伤害更加难以预料。

自从他接令戍守燕云北城以来，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每一座新老字号的商铺，或是富贾豪门，也或者是寒门宅第，他几乎都摸了遍。按说有府衙的捕快维持城里的秩序，他作为军营将官无需操心。可是他却把守卫燕云百姓的安康作为自己最大的职责。他在老百姓面前从不摆架子，平易近人，时常救危扶困，所以老百姓才亲切地称呼他“徐公”。不管是纨绔子弟，还是坑蒙拐骗的街角瘪三，或是穷困浪荡的流民，也都会敬畏地称呼他“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