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围的乡村里,一对父子走在小径上。
父亲已经满头华发,儿子则是步入中年了。
如果让路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对父子,赫然就是大明最尊贵的两个人。
父亲是朱元璋,儿子是太子朱标。
他们父子俩一边走,一边对话。
“父皇,前面就是小安村了,我跟您说的那个人,今天就在那里讲学。”
“标儿,这人到底是谁,你非要拉着我去听课,咱朝廷又不是没有大儒学者,你想听课,咱就给你开经筵,何必跑这么远来吃苦头。”
“这个人不一样的,怎么说呢……”朱标挠了挠头,一时间不好形容。“咱朝廷是有大儒,但是这个人他,他就是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朱元璋疑惑。
朱标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组织出语言。
“咱儒家学者,不管什么事,都用道德,大义,天命,历史来解释,这没错吧?”
“是这样,这有什么不对吗?”
“原本儿子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对,但是,在听了那个人的讲学之后,儿子突然明悟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这些解释的。”
朱元璋只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不是什么儒学大家,反而只是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皇帝。
但正因为本人缺少知识,他才更觉得儒家是天下第一好的学问。
天下事情,不用儒家的这些东西来解释,那还能用什么解释?
“标儿,你是听了些什么歪理邪说。”
“这天下,还能有比儒学更好地学问?”
“你说的那个人,定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我看咱们也不必去了,回头让锦衣卫把那人捉了下狱,看他还敢说些歪道理!”
朱标顿时急了,一把拉住朱元璋。
“父皇,您别急呀。”
“儿子也是偶然得知有这么个人,他的学说虽然不是儒学,却引起很多儒家士子追捧。”
“儿子原本跟您是一样的想法,以为他是个骗子。”
“但是出于好奇,儿子还是去听了一次。”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啊!”
“听了他的一次课,儿子当场惊为天人,我觉着,这人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贤才。”
“这要是在先秦时候,说啥也排得进百家之一了!”
“这样的贤才,父皇一定要纳为己用啊!”
朱元璋哭笑不得,只当听笑话了。
先秦百家也是别人能碰瓷的?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朱元璋是真没心情听什么乡野讲学,也不觉得那个人真有什么才能。
不过看在朱标这么希冀的份上,他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就当去散散步吧。
回头再让锦衣卫去收拾那个骗子!
随着俩人往前走,路上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结伴出行的士子。
每个人的脚步都很快,似乎是急着要赶到目的地。
朱元璋心想,难不成,这些士子都是来听那个人讲学的?
讲个课而已,有那么好听吗?
朱标也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这让朱元璋不得不费劲跟上。
毕竟年纪大了,赶路还是很辛苦的。
走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来到这个小安村。
只见村子外边,已经熙熙攘攘站满了士子。
这里就是一大片黄土地而已,尘土腾腾的,连个坐的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士子们没一个嫌弃条件简陋的。
反而神情兴奋,彼此之间高谈阔论。
朱元璋竖起耳朵一听,竟都是些大明国运的话题。
他顿时心里一惊。
这是可以说的吗?
“标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学子都讨论什么国运国祚的事情,这是妄议朝廷啊!”
“父皇您别急,马上就开讲了,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朱元璋郁闷的闭嘴,只能压下心头疑惑。
这时候,他还真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蛊惑这么多士子。
就连自己儿子都被带跑偏了。
如果真是个招摇撞骗的家伙,朱元璋绝对不能忍!
没多久,只见一个年轻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往人群中央走去。
“许公子来了,要开讲了!”
“大家快让一下,别拦着许公子!”
“都安静一下,大家不要吵了!”
士子们十分激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崇敬的目光。
而且态度十分恭谨,对这个年轻人非常尊重。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他的身上。
众星捧月,人群焦点。
朱元璋吃惊不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士子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群体,要让他们对别人服气,那是很难的。
谁还不是个才高八斗,凭什么要我服你?
但现在,朱元璋发现,在场的学习都非常崇拜那年轻人。
这种态度,就算是对待师长也不过如此了。
难道这个年轻人的学识,真的那么好,能折服所有人?
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朱元璋正要问朱标,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朱标也是一副崇拜得不行的样子。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臭小子,对老子也没这么这样过啊!
现在却对一个籍籍无名的陌生人这么崇拜。
朱元璋觉得自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那年轻人压了压手,现场瞬间安静下来,连个吱声都没有了。
他跳上了中央的一块大石头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也方便大家听到声音。
“大家好,今天又和你们见面了。”
“多谢你们不辞辛苦赶过来,既然你们来了,那希望我们能聊的开心。”
“今天说是讲学,但我许北也不敢厚颜。”
“我的学问,也不见得比大家好。”
“大家愿意听我讲话,那是给我许北一个面子。”
“所以也不必说什么讲学,就当是我们彼此交流学术,彼此学习,共同进步。”
士子们都微笑起来。
许北的态度让他们非常舒服。
他们崇敬许北的学问,更认可许北的修养,所谓与君子相交,如沐春风。
许北笑着对众人说:“在下这里没有好茶好水,只能用自己一些微末的学识来招待大家,那么交流会现在开始吧,诸位朋友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只见一个年轻士子站了出来,大声道:“许公子,你上次散会时,曾经对我们做了一个预言,你说大明国运,必不会过三百年,我想问,你预言的依据是什么?”
朱元璋一听,眼睛顿时瞪圆了。
啥玩意,大明国运不过三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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