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尖叫

她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她做了一组深呼吸，轻轻推开房门。

儿童房里，三人听见动静同时看向门口。

墨子宸下意识抱着玩偶缩到角落。

顾安安见到妈咪，委屈地跑过来：“妈咪，哥哥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是不是不喜欢安安？”

“妈咪，对不起，我失败了。”

顾乐乐也难得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没关系，你们很棒了。”

顾楠清走到墨子宸面前蹲下来，柔声问：“你好，你是墨子宸吗？”

墨子宸搂紧怀里的玩偶，抿着嘴没说话。

顾楠清心痛如刀绞，面上继续笑着：“我叫顾楠清，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墨子宸抗拒地往里面缩了缩。

顾楠清没有气馁，她试着伸出手，指了指他怀里的玩偶：“你喜欢泰迪熊吗？我也很喜欢。”

墨子宸的眼睛亮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回应顾楠清。

顾楠清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尽管他只是很细微的反应，但她似看到了希望，大受鼓舞，轻轻碰了一下墨子宸的脑袋。

这一碰，像是触碰了不该碰的机关，墨子宸身体一颤，突然尖叫起来：“啊——不要！啊——”

顾楠清和二宝三宝都被吓了一跳。

一楼的墨恒初听到动静，暗骂一声，几步冲到楼上，直接把三人带出来，全程没看墨子宸一眼。

很快，尖叫声渐渐停止。

顾楠清一想到大宝的最后那个眼神，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

墨恒初莫名地感到心脏一阵抽痛，别开脸，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尖叫了，可能是今天受了惊吓，你别……哭。”

“墨先生，请问除了不能碰宸宸的身体，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墨恒初诧异地望向她。

只见女人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个女人从出现到现在，已经带给他太多惊讶，但看到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振作起来，他依然感到震惊。

顾楠清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墨先生？”

墨恒初回过神：“不要抢他的玩具熊，那是顾薇薇买给他的，而且......他每天晚上要顾薇薇陪着才能入睡。”

“好的，我知道了。”

顾楠清鞠了一躬：“还请墨先生提前知会家中其他人，今晚宸宸可能会大喊，打扰到大家休息，很抱歉。”

顾楠清默默捏起拳头。

她有千万不忍，但她必须迈出这一步。

亦是最艰难的第一步。

顾乐乐和顾安安学着妈咪的样子，也向墨恒初弯腰鞠躬。

墨恒初眯起眼。

他开始好奇，顾家是怎么样教育女儿的，竟然会教出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儿。

“妈咪，我们以后还可以把墨子宸的爸爸叫爸爸吗？”

顾乐乐仰起头，奶声奶气的问。

墨恒初说：“当然，我就是你们的爸爸。”

“真的吗？”

两个小宝贝双双看向顾楠清，眼睛亮晶晶的。

孩子期许的目光，让她无比心酸。

这五年，她每次带着孩子出去，他们看见有小朋友被爸爸妈妈牵着手，就会露出羡慕的眼神，她只能假装没看见，用其他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应该很想有爸爸吧？

“嗯。”顾楠清点点头。

“耶！太好了。”

顾安安张开双臂，撒娇道：“爸比，要抱抱。”

墨恒初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慌乱，他下意识侧目看顾楠清，她则轻轻点头，表示他可以抱。

墨恒初俯下身，小宝贝的身体很柔软，带着一股奶香味，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绽开一个笑容，目光温柔。

李管家震惊万分。

他在墨宅当管家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露出这样温柔的笑。

这真是他家少爷？

顾楠清也跟着笑了，只是，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聪明的乐乐看出顾楠清伤心，拉住她的手，摇了摇。

顾楠清低头，只听宝贝儿子认真地说：“妈咪，不要难过哦，我们已经找到哥哥啦，他虽然不认我们，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哥哥一定会认我们的。”

顾楠清忍住酸楚，捏了捏他的脸：“你说得对。”

下午，顾楠清在网上查阅了有关自闭症的资料，从李管家口中打探到墨子宸的口味。

之后，她开始着手晚餐。

顾楠清烤了墨子宸爱吃的小饼干以及两个小宝贝最爱的蔬菜手擀面。

温牛奶时，她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又多温了一杯牛奶。

顾楠清拒绝了佣人的帮助，自己先将小饼干和牛奶送到房间摆上桌：“吃饭咯。”

“妈咪，要叫爸爸吗？”

墨恒初听佣人说她给墨子宸做了晚饭，本打算来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乐乐的话，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顾楠清说：“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这个女人倒是敢说。

墨恒初似是有些不满，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他推门进去。

“咦！爸比！”顾安安高兴地扑过去。

顾楠清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墨恒初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

墨恒初神色如常，边走过去边问：“做了什么？”

打眼一看五份，先是一喜，看清桌上只有五份小饼干和五杯牛奶，皱了皱眉头：“饼干？就吃这个？”

“不是，还有面条。”

墨总发出疑问：“面条？那能有营养吗？家里有专业的营养师，以后做饭前先问营养师。”

顾楠清：“.....”

他说话一直这么欠打吗？

顾乐乐拽了拽墨恒初的西装，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他科普：“爸爸，妈咪煮的蔬菜面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面条了，里面有鸡肉、猪肉、胡萝卜、青菜，绝对有营养。”

“爸比说妈咪不好！安安不喜欢爸比了！”

顾楠清听到宝贝维护她，什么气都消了，蹲下来亲了两个小宝贝的肉嘟嘟的脸颊。

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转身去端面条。

回来的时候，顾楠清思考着墨子宸要是不肯吃饭怎么办，由于想得太专注，脚一微，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

“小心！”

下一秒，顾楠清只觉一只手臂揽在她腰间。

她惊出一身汗。

墨恒初一手扶住她盈盈可握的腰肢，一手稳住托盘。

一抬眸，墨恒初正好也在看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身体的接触，以及空气中交缠着的气息，让两人都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