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中。
朱标三人的到来，并没有让刘士端意外。
“三德，给客人上茶。”
说完就径自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这淡漠的态度，让朱橚差点又要发飙，好在朱棣及时拦了下来。
随后三德将茶水送了上来。
看着茶杯里漂浮的碎末，三位皇子竟是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这茶叶雅称满天星，也就是俗称的高碎。
【刘府竟然清贫到了这般地步。】
朱标心中更是越发愧疚。
殊不知这是刘士端故意为之。
厅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刘士端很清楚三位皇子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解决科举和儒学的问题罢了。
只是让他好奇的是，自己那天说的问题肯定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那朱元璋怎么没动静呢？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洪武大帝的心性啊。
而朱标等人尴尬的是，这刘府看起来清净文雅，可处处都透露着窘迫。
就看屁股下面的椅子吧，上面的红漆都磨掉了不少。
刘伯温随着父皇起兵造反，打下大明江山。
儿孙却落得这个下场，自己还过来求人家帮忙，这行为属实是牛马啊。
朱标不好意思道：“真没想到刘卿这些年过的竟是如此清贫，你放心，这事本宫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必了。”
刘士端平静道：“刘某不喜嗟来之食。”
这话算是把天给聊死了。
朱标权当他要面子，也不好继续说下去。
只是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派人送些钱粮过来。
可一旁朱橚不乐意了：“我说你这人怎么不知好赖呢？”
“太子爷好心帮你，反倒热脸贴冷屁股了。”
朱标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把自己都给骂上了么？
“老五，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说一个字！”
眼看大哥发火，朱橚哦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坐了回去。
太子爷？！
刘三德吓得一个激灵，感情今天来的客人是宫里出来的。
刚要跪地叩拜，可转念一想。
太子爷主动登门，而自家老爷表现的不卑不亢，自己也不能给老爷落了面子。
三国里的大人物都是这样的！
想到此处，刘三德学着刘士端的模样，平静的看了三人一眼不说话。
殊不知，他这小小的举动令朱标更是惊讶。
一个小小的随从都有这等气魄，看来这刘士端果然是大才啊！
“方才五弟失礼了，还请刘卿勿怪。”
可刘士端没心思和他们兜圈子了。
“三德，你去后院看一下。”
支走了三德，刘士端看向朱标直言道：“太子和两位王爷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讨杯茶喝吧？”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闻言，朱标神色一正，道：
“本宫想请教刘卿，那日刘卿所言的科举重文轻武，会造成文官独大，抵抗皇权，对于此事，刘卿可有解决之法？”
“还有呢？一次性说完”刘士端问道。
朱标茫然道：“没了啊，本宫就这一个问题。”
看他这副模样，刘士端当即明白了。
果然朱元璋内心还是尊儒的，不肯对八股文下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太子到底怎么看待儒学？”
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经过两天的思考，现在朱标的想法成熟了很多，认真道：“本宫以为刘卿对儒学偏见颇深。”
“武力固然重要，可立国之后就需要安抚民心，使天下人知晓礼法。”
“儒，就是为此而生。”
“让百姓知晓顺从、敬畏，这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仁义礼智信都是假大空的托词。
这才是真正的心里话！
身为太子储君，信仰儒学不完全是因为仁爱。
更重要的是，儒学能让百姓听话，没有造反之心。
仅此一点，儒学才能被历代君王推崇。
“呵。”
刘士端冷笑一声：“按照太子的想法，儒学真正的作用，就是奴化天下人吧。”
闻言朱标有些不满。
知道就行了，干嘛非要把话挑明了说出来。
这话多难听啊！
“可是，太子似乎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刘士端胸中仿佛有股火焰燃烧，怒喝道：
“自三皇五帝始，华夏立足中原足有四千年。”
“四千年沧海桑田，匈奴、东胡、乌桓、柔然、突厥、党项……他们要么膘肥马壮，要么精骑擅射，实力何其强大。”
“可结果呢？数不尽的民族最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留下史书上寥寥一语。”
“反观汉人，纵使秦汉唐宋朝代更迭，可我们依旧屹立在中原，这是为何？”
这话让朱标一愣，好像的确是这样。
这些异族无一不是强盛一时，可到头来死的死逃的逃。
唯有汉人，似乎从没有真正的消亡。
这个问题的格局，已经远远超出了朱标等皇子的思想。
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就关乎汉人背后的真相！
想到这里，朱标身体微微颤抖，恭敬抱拳道：
“还请刘卿赐教！”
朱棣也跟着道：“还请刘卿赐教。”
就连智商不太够的朱橚，此刻也不敢随便开口。
……
刘士端凝视着三位皇子字字掷地有声：
“只因一个字，战！”
“这个战字，是刻在汉人血脉里的信仰。”
“敢与天战，与地战，与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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