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当然还有事情要忙。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开，他一定去会亲自去接。
毕竟赵建平可不只是他的前辈，更是一手带他出师的师傅。
他也相信，如果师傅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也绝对不会怪他的。
饭桌上，局长笑的是满面春光。
为了那一火车的货，他也是拼了。
在这个时代，几百万美金，那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帕维尔，楚风，是咱们亲爱的达瓦里氏，是咱们的同志，同志有需要，咱们一定要帮。”
“他对朋友，很够意思，你只要跟着他，不光是面包，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斯德维奇那个老混蛋骗你签了合约，可是那只限制你在毛熊国的活动而已，管不到龙国。”
“而且毛熊国现在已经解体了，那张纸也就没有了法律效益。”
“帕维尔，你记住，我们是不会坑骗你的，坑骗你的人，不会请你吃饭。”
“你的知识，你的才能，不能就此埋没，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跟着楚风回去，一定可以有很大的前途！”
局长搂着帕维尔的肩膀，摆事实，讲道理，充分将掮客的职责发挥到了极致。
“帕维尔，我知道你是个有信仰的人，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我们的心，我们的血液，都是红色的。”
“可是，你现在，还有信仰吗？”
帕维尔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想起了近来苦难的生活。
他想起了那间被银行收走的破房子，想起了冻死在那房子里老乞丐。
“我都快饿死了，信仰，没有了……”
一个饿肚子的人，会坚定自己的信仰，一个快饿死的人，没有唾沫，已经是对信仰最大的尊重。
然而，局长却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不！帕维尔！你有信仰，告诉我，你有！你没有忘记！”
帕维尔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他几乎泣不成声，哽咽道：“我有，我有，我是爱国的，我爱那面红旗，可是红旗已经在莫斯克落下了。”
红旗落下了。
一个时代落幕了。
他们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也已经随着那面红旗，而破碎了。
“不，你错了，帕维尔，你错了，红旗还没有落下！”
“还没有？”
“当然！”
局长注视着帕维尔的双眼，眼神无比坚定。
“毛熊国的红旗落下了，但在东方，依旧耸立着！帕维尔，你应该去东方，去龙国！我有人脉，只要你想去，我可以为你争取！”
帕维尔怔住了。
他的心里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意？
还是拒绝？
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饿肚子了。
此时。
楚风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帕维尔的手。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诚恳。
“同志！您知道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在哪里吗？我在地图上找不到他！”
这句话，说的有些没来由。
任谁听了，都会摸不到头脑。
可是帕维尔却听懂了。
的眼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他的信念崩塌了。
但并不是在这一刻崩塌的。
在很久以前。
在他被赶出机械制造局的时候，在他被骗光财产的时候，在妻子离他而去的时候，在老乞丐死的时候，在他也快饿死的时候。
他的信仰，没能救他。
那束光，在他的心中，已经暗淡了。
他行走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那束光。
他所信奉的，已经在某一天随着一面旗帜的降落，永远的消失了。
局长此刻，已经不只是在跟他说话，也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泪眼朦胧，却掷地有声：
“我们失败了，白匪和资本家再一次骑到了我们头上，可龙国还没有！”
“如果你还想要追随那颗红星，去东方吧！”
“穿过第聂伯河，翻过乌拉尔山，西伯利亚平原的尽头，那里，还燃烧着星星之火！”
……
“他竟然搞的这么大！？”
经过小王他们的述说，赵建平也知道了楚风在这边的动作。
他惊呆了，若不是老头子的心脏还算不错，这会儿恐怕已经要抽了。
他总算是明白了，楚风为什么不愿意直接告诉他实情。
这件事，的确是太夸张了。
“这些小兔崽子，真是胆大包天！”
即便已经听小王说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也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件事，实在是太离谱了。
物资换飞机，这是能正常发生的事情吗？
就算是茶馆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吹吧？
可是，楚风竟然还敢这么想，还敢这么做！
赵建平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
他不相信这世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也不敢想象，这样的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哎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你们肯定是被骗了！”
小王说：“不会啊，我们都和厂长一起去的图波列夫设计局，还跟局长喝过酒呢，不可能是假的。”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哪家的骗子，能有那么大的手比？
能把图-160停在自家的院子里？
虽然没有细看过，可他们知道，设计局里的那些飞机，绝对不在少数。
尤其是那架‘白天鹅’，更是让他们记忆深刻。
那是他们做梦都想弄回去的东西，绝对不会看错！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赵建平都坚定的认为，他们是被骗了。
“还图波列夫设计局，还和局长一起喝酒？你们觉得这可能吗？你们知道图波列夫设计局的局长是谁吗？”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都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难道，老厂长认识图波列夫设计局的局长？
小王吞了口口水，不敢置信道：“老厂长，难道，您认识那位局长？”
说到此处，赵建平一脸的得意。
“何止是认识，他还是我的老师，我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听到他的话，几人都愣了，眼神中满是浓浓的惊骇。
图波列夫的局长，是老厂长的老师！？
而此时，赵建平那双苍老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一抹追忆。
他的思绪，也跨越时间的长河，回到了许多年前：
“嘿！我亲爱的达瓦里氏，你把齿轮的外圈尺寸做大了0.01毫米，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误差！”
“呵呵，你想看我的笔记？那你要给我弄些好酒来，医用酒精兑水我可是喝够了。”
“我亲爱的达瓦里氏，我一会儿就要走了，我肚子不舒服，要方便一下，桌子上放着我的笔记，你可不许偷看。”
“赵建平！我的笔记忘带了！那里面都是重要的资料，可不能泄露，你记得帮我烧了！”
“……”
赵建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的眼眶也微微泛红。
那是一段，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那时候，毛熊国派专家来支援我们。”
“我运气很好，跟着一名年轻的教授学机械制造。”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水平很高，我从没有见过有人比他还厉害！”
“他离开后，我们也有书信往来。”
“我知道，他进入了图波列夫设计局，后来还成为了局长，他参与研发了许多世界领先的飞机！”
“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连鹰酱都忌惮不已的天空霸主，‘白天鹅’，图-160！”
听着老厂长的话。
几人都惊讶极了。
他们没想到，平然的老厂长，竟然还有这样传奇的经历！
他竟然，还跟图波列夫设计局的局长，有这么一段师生情！
可听到这些，他们有疑惑了。
小王问道：“可是，你们既然有这么一段情分，为什么没有找他帮过忙呢？”
刘长海也说道：“是啊，厂子里情况那么糟，现在都快关了，如果能从图波列夫局长那里弄到一些东西，就可以救活厂子的吧？”
“是啊！现在毛熊国都不好过，有你们的这段情分，应该可以把图波列夫局长挖过来吧？”
“是啊是啊，高工资、配车、配房！厂长说了，只要人才能来，都答应，还给找漂亮媳妇儿！”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了。
可赵建平却不屑的撇撇嘴。
“闭嘴，闭嘴吧你们！你们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我老师，那是什么人？那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还配车配房？拿钱挖？”
“我呸！”
“我老师，那视金钱如粪土，根本就不可能心动！”
“他可是个有信仰的人，他的心，他的血，都是红色的！绝对不可能动摇！”
“当年日子那么艰苦，他都挺过来了，以他现在的成就，会看得上你们那点儿钱！”
“醒醒吧！”
赵建平一番话，把他们都说蒙了。
一个个的，全都愣住了。
他们可都是见过那位局长的。
怎么感觉，跟老厂长说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呢？
不贪财？
东西送去可是立马就收了，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该不会，真是假的吧？”
他们，也有些动摇了，并不禁一阵后怕。
如果那个人是假的，那他们厂就被骗惨了！
五十万已经砸进去了，老厂长还借了几百万的外债！
可是，如果是真的话……
他们看向信誓旦旦的老厂长，心理又有些难受。
如果是真的，老厂长又该如何面对现在这个卖国贼一样的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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