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酒楼，除了战战栗栗站在墙角的两个酒保外，就只有六人，分两层围聚在一张八仙桌前，各自面前摆放着不少金银，正赌得热火朝天。
赌具十分简陋，就一个大海碗和三个核桃大的牛骨骰子，以大小论胜负。
正中横坐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条腿踩在长凳上，满面红光，看上去是大杀四方的庄家，只是面前只剩下两块碎银。
左侧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农，好像输得最多，但面前的金银已经快堆成了小山。
右侧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江湖客，稍微有点江湖经验，都会距离这种人越远越好，免得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
对面坐着满身绸缎的肥胖商人，一手压着一叠银票，一手抓起核桃大的骰子，摇了两下，就抛在了海碗中，飞快地盖上盖子。
在四个赌徒一侧的桌子上，摆上了一张椅子，女扮男装的东溟公主单婉晶坐在上面，手持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桌前，笑眯眯地吩咐。
“福伯，我们再跟庄家二十两黄金，本公子不相信，第九把还会连出豹子！”
身旁侍立着一个管家装束的中年人，立刻打开桌上的一个小铁箱子，露出半箱子金灿灿的金条，取出一根金条，啪地一声丢在了庄家面前。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
庄家大汉将面前的一块碎银，啪地一声压在了写着“小”字的一侧，大声道。
“老子就不信这邪，还是买小！”
曹夜在一个照面间，就看出赌桌上的几人，看起来各自身怀武功，但最为高明的，无疑就是身为“肥羊”的单婉晶单大小姐。
以东溟公主单婉晶的武功眼力，还是江湖经验，断然不可能当冤大头。
那剩下的正确答案，就是另有用心。
最优秀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模样出现。
曹夜想起了这句老生常谈的话语。
两步走了过去，拍拍肥胖商人的肩膀，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在下就借你桌上的银两，也买一注小，赢了我们平分，输了算你的！”
肥胖商人一下转过头来，怒气冲天地叫嚷起来。
“老子又不认得你这龟儿子！凭什么赢了平半分，输了算老子的，你当老子傻啊！”
曹夜叹息一口气。
“本统领的赌注太大，恐怕你们跟不起！”
对面的老农淡淡吐出一句话来。
“有钱下注，没钱滚蛋！”
曹夜伸手入怀，随手抛出一颗明珠，滴溜溜在桌子上转过不停，拿出烂赌鬼的豪情。
“买小，开！”
庄家大汉飞快地揭开盖子，却见三个骰子摆出“一二三”的品字形，正是小。
曹夜大笑起来。
“愿赌服输，小仲小陵，收钱！”
“一颗假宝珠，顶多值一两银子，大爷就赏你们五两银子！”
肥胖商人轻轻一伸手，一巴掌将明珠拍成了粉碎，才若无其事地抛出一块碎银，落在了过来收钱的寇仲手中。
曹夜轻轻一伸手，啪地一声将鬼王令牌拍在了桌上，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
“司空摘星，毫无赌品，不仅出千，还偷梁换柱将本大人的明珠给换了，这从看你往哪里跑！”
肥胖商人愣了一愣，才喃喃道。
“原来是官差大哥，输了钱不认，赢了钱全拿！小人认了，不赌了，这些金银，就让你买棺材吧！”
起身就走。
曹夜轻轻探手一抓，就将他犹如提小狗般给拎了过来，重重摔在赌台上，冷笑一声。
“将明珠交出来，不然就让你棺材都买不起。”
其他几位赌鬼见状，齐齐一声吆喝，各自收起自己面前的金银，就做鸟兽散。
曹夜冷哼一声，伸手朝肥胖商人脸上一扯，一个人皮面具就应手而起，露出一张满是络腮胡的脸颊，正与庄家大汉一模一样。
“哈，还两层面具，甩锅给烂赌鬼轩辕三光，司空摘星，真有你的啊！”
司空摘星立刻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自己撕下第二层面具，换上笑脸。
“夜爷，就饶小的这一次，小的很需要一大笔钱来买命，才和轩辕三光设局来这里骗钱，不料遇到夜爷你了，你就行善积德，将明珠借小的一用，改日归还！”
“恐怕骗钱是假，偷东西打探消息是真，老实交代，为什么会盯上单姑娘和人家的货船，我不相信，你不清楚船上装着什么？”
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汉子的司空摘星看了曹夜一眼。
又见单婉晶一脸平静，才吐露真相。
“夜爷，我就实话实说了，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想买单家的货物，小的恰好又有把柄落在金钱帮手中，才过来当当探子盯梢。”
“买？恐怕是抢吧！”
“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除了金钱帮之外，天师教和弥勒教，都看上了单姑娘的货物，早知道夜爷负责这件事情，小的就有多远滚多远。”
曹夜才一松手，将这这家伙放下桌来，看着他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才抬眼向单婉晶看了过去。
“单姑娘，本统领的话语一点不差吧？你的货物要出手，就只有威武王府能摆出真金白银，其他人都是做无本买卖，兜里穷得叮当响，又岂会真付钱！”
单婉晶冷笑一声，手中折扇唰地打开。
“绣花大盗，偷那么多金银珠宝，究竟用来干什么，曹大人恐怕是不知晓吧？我的货物，谁出价高，就卖给谁！”
曹夜好整以暇地道。
“恐怕天下间没有人能比本人出的价更高了！单小姐一定不会拒绝！”
单婉晶噗嗤笑了出来。
“曹大人究竟能出什么价格，说来听听！”
“海外封王，帝国皇商的位置，恐怕是所有人都无法给予的！”
“哈，就凭你一个小小鬼王府的密探，也有资格说这话？”
曹夜语出惊人。
“我没资格说这话，但老天爷有资格说这话；如今天下乱象已起，大一统的时机已经到来，只需要单姑娘将你货物卖给在下，金子不是问题！”
单婉晶一脸怜悯地看了过来。
“又是一个疯子，不要以为本姑娘会相信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那些和尚尼姑的鬼话！就算你手中有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也换不了本姑娘手中这批货物。”
曹夜听到“价值连城”几字，陡然心头若有感应，一下知道他还真有了银两进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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