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公孙大娘

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

然而，今日的雪，却是入冬后下得最大的一场。

放眼望去，雪窖冰天，银装素裹，连往日里还算热闹的保定城，如今也冷清了许多，街上行人寥寥，个个步履匆匆。

“客人，要喝汤么？两文钱一碗，不贵的……”

大街之上，一个白发苍苍，身着破旧衣裳的老妪，每看见一个行人，便开口招呼着问道。

可却没有一人留步，少数还算是有礼貌的……也都向她摇了摇头。

“唉！”

老妪哀叹一声，原本在大风中瑟瑟发抖着的单薄身躯，也渐渐抖得越发厉害了。

如此寒冷的天气，空中还飘着鹅毛大雪，一个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老妪，还用着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卖着自己的汤。

这实在是一副很凄凉的画面！

许是彻底熬不住了那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老妪转过身子，缓慢地走进了后面的布蓬。

布蓬下面是个小摊，摆着三张桌子，六张长凳，许是用的时日久了，桌子上泛着一层发腻的油光，看起来有一些脏。

她佝偻着身子，到了一口大锅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汤勺，在里面用力的搅动着，阵阵肉香随风散开，飘得很远，很远。

“咔咔……咔咔……”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淡淡传来。

老妪抬起一双浑浊眼睛看去，便见到一个身披雪白狐裘，背负青布长囊的年轻公子踩着积雪，正向自己这边快步走来。

老妪眉宇之间有些迟疑，可是想了一想之后，还是冒出头去，苍老如枯树皮般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僵硬且又难看的笑容，拔高嗓音，大声叫道：

“客人，客人，要喝汤吗？”

原随云先是一蹙眉，随后停下脚步，出言问道：

“阿婆，你这卖的是什么汤？”

老妪笑道：“羊肉汤啊！”

原随云深深吸了两口飘过来的肉香，脸上也就露出了笑。

“呵呵，闻起来是挺香的……”

“两文钱就能喝一碗，不贵的……客人，你来要一碗吗？”

老妪小声的询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哀求的意味儿。

原随云自问还算有一些同情心，此刻很难再说出拒绝的话来，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就来一碗吧！”

“客人请里面坐，稍等一会儿哈，汤这就来……”

老妪眼底亮起了喜悦的光芒，她将原随云领进里面坐下后，便盛了一碗汤，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放到了客人的桌子上。

汤色乳白，还飘着几颗青翠的葱花，随着滚滚热气蒸腾，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原随云低着头，微微皱起鼻子，闻着那汤，却迟迟没有要动用的意思。

老妪看他举止奇怪，不禁好奇的道：

“客人你为什么不喝啊？”

原随云吐出了一口带着白烟的浊气，神色无奈的道：“因为我突然发现这汤喝不得！”

老妪又问：

“这……为什么喝不得？”

原随云声色感慨的道：

“不仅‘销魂婆婆’的汤喝不得，‘五毒娘子’的菜，‘女屠夫’的肉，‘桃花蜂’的酒，‘熊姥姥’的糖炒栗子，都碰不得！”

老妪眯起了眼睛道：

“哦？碰了会怎样？”

原随云哑然失笑道：

“呵，这个嘛……就要去问那些碰了的人咯，我除了知道这些东西碰不得外，我还知道……”

“知道什么？”

老妪嗓音逐渐发冷。

原随云道：

“我还知道这些人啊，都有着一个相同的身份！”

“什么身份？”

老妪连忙出言问道。

原随云也并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大娘，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公孙兰，她精通易容术，并且十分高明，有着众多身份，乃是这个江湖上马甲最多的女人！”

老妪不说话了，沉默片刻之后，一声动人心弦的娇笑突兀地从她嘴里冒了出来，清脆地好似银铃一般，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接着，她便像是天边的一朵云彩，轻飘飘地飞出了这个布蓬，身形一旋，那套在外面的破旧衣裳，顿时如破布条般层层撕裂！

然后……

从中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灿烂如朝霞，高贵如皇后，绰约如仙女般的美丽女人。

甚至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都不像是人间所有的物件，而是天上的七彩霓裳，随风一动，便似万千霓虹飞舞，那副摸样……犹若一位降落在凡间的神仙妃子。

她看着原随云，美眸泛起了奇异的光。

“没错，我就是‘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兰，你也可以叫我公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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