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宁国府大部分地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十数根婴儿拳头粗的牛油蜡烛,将宁安堂照得灯火通明,璀璨辉煌。
贾珍与美妾们喝酒到深夜,已经醉醺醺的,一张嘴就是浓郁酒气。
“哈哈,美人儿,陪我去睡吧!”
他一左一右,双手个拉着一位年轻貌美小妾,身形东倒西歪,踉踉跄跄走着。
“老爷,您走稳点,别摔着了。”
小妾们十分小心的搀着他,面露吃力神色。
实在是贾珍,往东走两步,又往西走三步,像是喝醉酒的野猪,无所顾忌。
“错了,往右边走!”
贾琛醉眼朦胧,歪歪扭扭的往右拐弯。
“老爷你走错了,主院不是那方向。那边是蓉小爷的院子。”
小妾提醒道。
呸!
贾珍面露怒色,啐了那出声提醒的小妾一口,大声嚷道:“我要去的就是贾蓉的院子!我要找秦媳妇。”
啊?!
被啐了一口的小妾,顾不上面上的酒臭唾液,被吓得花容失色,小脸煞白。
另一位小妾也差不多,面庞上满是惊色。
她们虽然知道这很不妥,但提不起勇气反对,只得依了。
在宁国府,贾珍就是天!
有胆量反对的,不是被发配到东北的庄子,就是被打了几十板子后,或是死了或是残废了。
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异议贾珍的离谱行为。
婆子们沉默着,提着灯笼,将青石板路照亮。
贾珍歪歪斜斜走在后面,时不时嘿嘿怪笑,面露得意之色,仿佛想到了什么美事一样。
小妾们提着心吊着胆,面上对着假笑,心里却惶惶不安。
她们即使是地位不高的妾室,也知道公公爬灰媳妇,是何等震惊神京的丑闻!
纵然贾珍坐拥大权,也制止不了人们说话,所以这事注定是没法隐瞒太久的。
贾珍来到院门前,朝婆子们喝道:“给我砸开大门!”
婆子们犹豫了一会,最终在贾珍的威逼下,用手掌拍打院门。
“都没吃饭啊,用力些!不然我叫人打你们板子!”
贾珍大声呵斥怒骂。
嘭嘭嘭!
响声震天的拍打,惊醒了厢房里的秦可卿,以及宝珠瑞珠等丫鬟。
她们听到是贾珍醉醺醺的叫嚣声,个个都惊恐不已,面露惧色。
“糟了,老爷又来了!”
宝珠打了个寒噤,脖子、胳膊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颤声说道。
“最不妙的是,他好像还喝醉了,这下更是混世魔王无疑。”
瑞珠小脸发白,两排银牙咔嚓咔嚓撞在一块,不停的发抖。
秦可卿左看又看,此时此刻,实在无人能帮自己。
她的绝美容颜,在微弱烛火下和白纸一样,眉眼里只有无比的凄楚,毫无半点希望。
“瑞珠,你悄悄从后门出去,赶紧通知蓉小爷!让他来救我。”
秦可卿最终,看向了右手边的丫鬟。
嗯!
瑞珠急急忙奔向后门。
“奶奶,蓉小爷他不会来的。”
宝珠低声说道。
平日里,贾蓉在清醒的贾珍面前,已经是遇到猫的老鼠那样,胆战心惊。
因为他作为贾珍唯一的儿子,也避免不了打骂。
有的时候,贾珍懒得自己动手,甚至会让仆人朝贾蓉面上吐唾液,而后者只是默默忍下。
所有丫鬟、男仆都知道,贾蓉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向贾珍请安拜见,独自躲到偏僻院落。
“我没有别的办法啊!宁国府里,谁能救我?”
秦可卿说着,两行泪珠便从眼角滚下,语气里充塞了无尽的绝望。
“早知如此,不如就和琛大爷约好今晚,让他救奶奶出去!”
宝珠长叹一声,忽然想到了贾琛。
“谁知道珍老爷今儿,会喝的酩酊大醉?莫非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
秦可卿说着说着,就哭了。
本来按照计划,等她考虑好,出了宁国府后住哪里的事,就请贾琛救自己出府。
这个时间也不久,大概就是两三天。
怎料,贾珍酒意上头,今晚就杀了过来?
如此的巧合,让秦可卿不得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命!
砰砰砰!
外头传来的拍门声,越发的响亮。
大门似乎有些承受不了,发着吱嘎吱嘎的声响。
秦可卿在屋里走来走去,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仓惶无措。
她最终拿起一把剪刀,紧握在手里。
咚咚咚。
瑞珠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极为失望的说:“蓉小爷说他睡下了,等明早再来。”
啊!
秦可卿听到这话,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断裂。
即使她原本就猜到,但实打实听到贾蓉如此冷漠无情的回复,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一般,人都死去了。
她整个人都呆呆的,像是木头人那样,任手里的剪刀滑落,掉在地上。
“奶奶!”x2
宝珠瑞珠吃了一惊,急忙过去扶住秦可卿。
忽然,外边的拍门声停了,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宝珠心里一寒,像是得了疟疾一样,不停打摆子,暗暗猜测:难道大门被珍老爷推开了?
噔噔噔。
一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从外头靠近。
瑞珠急忙俯身,抓起地上的剪刀,一脸悲愤的盯着前方。
然而,她发现来人竟然是个年轻俊朗的少年,而不是油腻的贾珍。
“琛大爷您来了!”
宝珠惊喜交加,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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