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面色严肃，眼神忽明忽暗，“咱心里知道你是咋想的，要不是那个方寒，打死咱，咱也不敢信啊。”
徐达皱着眉头，“上位，那个方寒到底是人是鬼？”
他纵横天下那么多年，见过的大场面数不胜数，死在他手里的亡魂，没有几十万也得有十几万了。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
但今日。
朱元璋的话，让他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唉，咱也不知道，或许，那小子真的得道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眉毛一挑，“天德，有没有兴趣跟咱一起去会会那小子？”
徐达欣然点头道：“正有此意，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信口开河。”
“若他有害陛下和太子的心思，老夫第一个砍了他！”
看着徐达威风凛凛的模样，朱元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咱的兄弟，走！”
此刻。
牛首山，白云观。
方寒推开房门，神采奕奕的走出来。
正巧马皇后做了一些小菜，见方寒起来了，便笑着招呼他一起过来吃。
方寒笑着点点头，朝着梧桐树下的石桌走去。
而就在此时。
方寒的厢房里，一道动人心魄的倩影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美若天仙的曼妙女子，皮肤白皙，面容精致。
美中不足的是，那名女子像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折磨，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
马皇后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况，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一边给方寒盛粥，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孩子，别嫌我这个老婆子啰嗦，你还年轻，有些事你把握不住，可千万不要沉迷享乐，坏了你的修为。“
方寒淡然一笑，欣然说道：“娘娘，此间乐，不知蜀。”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贫道还要多谢陛下慷慨呢。”
马皇后面色一沉，把饭勺扔在一边，气愤道：“我就知道，那个老东西肯定没想好招，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对待小神仙。”
方寒倒是不在意，“娘娘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小道士，并不是什么小神仙，我也食人间五谷，爱美人富贵，娘娘千万不要另眼相待。”
马皇后笑道：“小道长，我读书不多，但也明白何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句话看似简单，可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少了。”
“小道长对待任何事都淡然自若，顺其自然，此为道家真义，世上能有几人做到？”
方寒淡笑道：“娘娘有如此胸怀，当真是大明之幸，万民之幸。”
“陛下何其幸运，能有娘娘这样共患难的妻子，贫道实在佩服。”
这时。
道观外传来一道冷哼声。
“小子，又趁咱不在说咱坏话是不是？”
话音未落，朱元璋便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除了他之外。
徐达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天德，你回来了？”
见到老熟人，马皇后很是高兴，主动打了个招呼。
“徐达见过皇后娘娘。”
徐达恭敬的行了一礼。
在他的眼里，马皇后是他最尊敬的大嫂，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
马皇后笑容满面，“快免了这些礼吧，这是道观，又不是皇宫，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叫什么娘娘，叫嫂子。”
“哎！”徐达笑着答应一声。
马皇后把方寒拉到徐达面前，高兴地介绍道：“天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孩子名叫方寒，是白云观的道长。”
“你可别看他年纪小，他的本事可大着呢。”
徐达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寒，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面貌俊朗，气度不凡，的确是个人物。
“咱知道，这位方道长可穿梭时空，知过去未来。”
“咱还听上位说，燕王朱棣将来要当皇帝。”
“不过咱认为，这都是无稽之谈。”
方寒淡然笑道：“千人千面，万物万法，徐大将军认为是无稽之谈，那便是吧。”
徐达不禁挑眉道：“好一个千人千面，万物万法，小道长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靠耍嘴皮子和变戏法，可捞不到什么好处，弄不好的话，还可能要掉脑袋。”
“小道长年纪轻轻，何必走上这条邪路呢？”
听到此处，马皇后皱了皱眉，刚想出言劝阻，却被朱元璋拉了回来。
“妹子，咱就看戏得了，这小子锐气太盛，正好让天德杀杀他的锐气。”
马皇后叹息一声，“你们这老哥几个，真是越老越像老顽童，跟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丢不丢人？”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说道：“谁让他老气咱的？咱昨天回去以后，气得一夜都没睡。”
马皇后冷笑一声：“我看你是累了一夜都没睡吧？老四是不是被你打坏了？”
朱元璋被戳穿心事，尴尬的笑了笑，“咋可能嘛？老四再怎么说也是咱儿子，咱还真能大义灭亲？”
而此刻。
面对徐达的逼问，方寒面容平静，“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正正邪邪，本就没有衡量的标准。”
“就如同本朝之前，徐大将军不过是一介反贼，如今不也成了天下第一名将吗？”
“可见邪道有时候也能成为正道，正道有的时候也是邪道。”
“区别就在于谁当家做主罢了。”
徐达嘴角一抽，心中很气。
这小子明摆着骂自己是反贼啊！
可他却又无法辩驳，因为方寒说的确实是真的。
在推翻元朝统治的时候，他和朱元璋统领的义军可不就是反贼吗？
只不过他们建立了新的王朝，掌握了话语权和正统法理，摇身一变，成了皇帝和名将。
假如他们失败了，或许在史书上面，他们的名字可能永远都会跟反贼二字联系在一起。
方寒反驳的角度非常刁钻，直接从正统法理这个最薄弱的点攻击徐达，说的他无言以对。
“哼，狡辩！”
徐达冷笑一声，背着手，装模作样的回到了朱元璋旁边。
“这就完啦？”
朱元璋显然还没尽兴。
“咱，说不过他！”
徐达不愧是大明第一名将，高傲的抬着头，底气十足。
明明输了辩论，可看着就像是大获全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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