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林如海装糊涂，贾琏也不再劝说，起身恭敬的拜谢，又对身后招手，昭儿远远的看见，忙跑过来递上一个锦盒。
“这里是两份方子，一份可调身养胎，一份可强健体魄，请姑父收下。府里大房这边都已尝试过，是侄儿自己琢磨出来的，多少有点效果，每月吃一份药膳即可。”
林如海郑重的接下。
贾琏又道：“前两日看到前朝诗句，在此赠与姑父……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林如海却笑笑不言语。
贾琏的一番好意劝诫，心意他接受了。
但……空在京城耗费多年光阴，林如海已等不及建功立业大展宏图了。
两人配合着将话题转移，哄着贾敏开怀，直到晚间一起吃过饭，才送贾琏离开。
“夫人，以后遇事不决，可问琏哥儿。”站在林府门口，望着马车远去，林如海如是说。
而在马车上，昭儿看出贾琏心情低落，张口询问：“二爷，可是有烦心事。”
贾琏道：“看不透功名二字，累及妻儿，值得吗？”
昭儿惊疑不定：“姑老爷有危险？”
“莫须有……”
痴迷武道，让贾琏心思纯净，少了追求名利之心。
难以理解林如海的选择。
“明知前路坎坷，为了一展抱负，不惜以身犯险，钻入两位圣人的斗争旋涡中，值得吗？”
昭儿忧心忡忡道：“姑老爷是真有本事的，难道官路坎坷就没个好下场？”
贾琏笑了：“屁的官路坎坷！未来几年，我那姑父必将官运亨通，权压江南！”
一连五任巡盐御史，权势之重，岂是等闲？
“莫要狗拿耗子瞎操心，快看看，姑父给我准备了什么药材当回礼。”
马车返回荣国府，从角门进入东院，不成想，贾琏的小院子里竟然火光通明。
贾赦、贾政这两位老爷在厅中下棋，旁边是王夫人和刑夫人聊着闲话，你来我往的，很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
看得出来，刑夫人略处于下风，但比起往日，又着实硬气不少。
唯有贾珠拿着一册书摇头晃脑的，旁若无人。
这场面，看得贾琏脑仁疼。
“好家伙，府里当家的，除了老太君，都来我这破院子秀存在感了？”
留守的旺儿是个机灵性子，一直留意着院门，看到贾琏回来，匆匆跑上来低声汇报。
“二爷，你可算回来了。”
“二房的老爷、太太和珠大爷，不知怎的，组团来了。”
“大老爷和太太过来招呼，一起吃了饭，就这么干等着。”
“事儿也没说清楚，只是等你回来，再晚都要等……”
……
贾琏快走几步，向几位都问安。
贾赦看他回来，眼都没抬，鼻子里哼一声算是招呼过了。
倒是贾政抚须颔首，又很快沉入棋盘中。
两位老爷是不管事儿的，贾琏将询问的视线看向王夫人。
“还是我来说罢。”
贾珠却是站起身，躬身过半行了大礼：“还请二弟教我。”
贾琏忙让开半边身子，把人拉起来，满头雾水道：“珠哥有何事，不妨直说。”
低头组织好言语，贾珠才娓娓道来。
前段时间，贾珠跟着林如海学习经义和策论，为秋闱做准备。
两个月下来，学问大有长进，考举人试的把握超过七成。
“不出意外，举人功名必然稳了。”
然后，意外来了……林如海外放出京，过几天就要离开。
秋闱还有近三个月，七成把握不等于一定能成。
随着学问研习的越是精深，贾珠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拿下举人功名已不满足，还想冲击进士。
林如海给他找的代课先生，是同期的一位进士，每日能抽出半个时辰讲解经义答疑，但怎么教教什么，却要贾珠自己拿主意。
贾珠是个被动接受知识灌输的书呆子，哪能知晓自己要学什么。
经义，策论，只是大纲而已。
下午王夫人带着他急急冲往林府，就是求教林如海。
得到的答复却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的教案，不适合那位同窗。”
王夫人急了，丢下面皮在贾敏面前说好话。
贾敏笑道：“为何不听听琏哥儿的意见？他可是个机灵的。”
林如海在一旁点头：“琏哥儿虽然没考取功名，但心思活泛有见地，不妨听听他的看法。”
这建议像是玩笑，听起来非常不靠谱。
王夫人回来后，等贾政下值，夫妻俩一商议，决定……或许可以试试？
听到此处，贾琏吃惊的道：“珠哥儿好歹有个秀才功名，我只是白身，科举方面哪能替你想办法？姑姑姑父的玩笑之语，可不能当真。”
刹那间，贾珠的眼神黯淡下去。
王夫人起身就想走，却见贾政起身给贾赦斟茶，轻轻喊了声“哥”。
贾赦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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