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从大理寺监牢出来，面色极度难看。
他匆匆来到奉天殿。
朱元璋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批奏折。
“父皇，那李善长在监牢里，把一首诗写在了墙上。”朱棣汇报。
他抄录了那首诗，递给了朱元璋。
面色阴沉的朱元璋拿过来看：
上蔡东门狡兔肥，李斯何事忘南归。
功成不解谋身退，直待咸阳竟属谁。
这首诗本是唐代诗人胡曾的诗，原意是感叹那李斯不知道功成身退，最终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李善长把最后一句的‘直待咸阳血染衣’改成了‘直待咸阳竟属谁’。
“父皇，这李善长分明是在骂父皇是焚书坑儒的秦始皇，是在咒我大明有如暴秦二世而亡。”朱棣眼中杀机凛冽。
朱元璋浑身杀气逼人，似笑非笑：
“到底是李先生，改得好，改得好啊。那朱英说的对，李善长这是要用举族几百口性命，换咱的一个千古骂名。哼，‘直待咸阳竟属谁’，好啊，那咱就成全他。”
“传令下去，李善长阖家斩立决！”
“还有那七个侯爷，全部阖家斩立决，送他们上路。”
朱棣面色剧变。
朱元璋目光锐利如刀：“传太子，让他去送送李善长。”
朱棣退了下去，急急赶往东宫。
……
翌日，法场。
气氛异常沉重，恐怖的气息笼罩。
七大侯爷被带了上来，身着囚服，脚上手上都是镣铐。
“朱重八！你这个王八蛋，咱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啊，你无情无义！”
“朱重八，你对自己兄弟下手，老子就是做了鬼，也饶不了你！”
“朱和尚，你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老子死不瞑目！”
陆仲亨，唐胜宗他们大骂朱元璋。
法场外，朱元璋与朱英并肩而站，望着法场。
“老朱头，这砍人有啥好看的，你拉我来凑这个热闹。”朱英揉眼。
“来送送袍泽。”朱元璋面色严肃。
“我看很多人在骂皇帝，或者心理在骂皇帝。”朱英摊摊手，“老朱头，你这些袍泽，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功成身退的有很多，汤和不就早退去了么？”
“是啊，不知足！记得当年唐胜宗见村里百姓被官府欺负，他愤怒杀人。才十八岁的他，逃命投军，他跟咱说，打完仗，就回乡，和媳妇过安稳日子。”朱元璋缓缓道，“那个时候的他，见不得弱小被欺负，少年侠气。”
“老朱，人最终变成了自己年轻时候讨厌的模样，这个命题太大了，喝几天酒都讨论不出来。”朱英一笑。
朱元璋也淡淡一笑。
法场上，太子朱标亲自监斩。
他一声令下，刽子手的刀落下，一颗颗人头落地。
瞬间，法场上被血腥味笼罩。
朱标感到头一阵昏眩，差点栽倒。
他双手扶着桌子，尽管头昏眼花，但还是坚持站着，他目光扫过人群，惊了，像是看到了父皇。
使劲揉了揉双眼，朱标还是阵阵昏眩。
他再次抬眼看去。
那是父皇吗？父皇身边的少年是谁？很眼熟啊。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他倒了下去。
“太子！太子！”
“快来人啊。”
台上一阵慌乱，太子被抬了下去。
……
朱英是第一次看到大明的皇太子。
他心理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朱标的压力太大，这样下去很不妙，容易猝死。”朱英皱眉。
他记得明史记载，朱标是在洪武二十五年死的，也就还有两年多时间。
朱元璋看到朱标突然昏倒，本就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朱英扶额，老朱头今天不对劲儿，他一笑：
“老朱头，你咋还生气了呢？我知道这朝廷上下，都对太子寄予厚望，就因为如此，他精神压力巨大。”
“听我给你分析分析，朱标上怕他老爹，洪武爷对他的期望太高了，甚至希望朱标将来比他更圣明，那朱标不可能做到。朱标是个心软之人，而洪武爷希望的太子储君，像他自己一样，杀伐决断，威震海内，那朱标没法做到，所以他顶着洪武爷这边巨大的压力。”
“朝堂群臣呢？也对他给予厚望，都说他将来会成为一代圣君。你说他压力大不大？不是我吓唬人，这样下去，是会死人的。”
朱元璋越听越面色凝重。
他不知道原来标儿承受了这么多。
“你咋看出来的？”朱元璋问。
“我是谁啊？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朱英一笑，而后微微皱眉，“奇怪，我看到太子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见过似的。”
朱元璋急急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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