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点首,没有明确表态,但心里却暗自冷笑起来:“想不到你刘一燝也有换掉熊廷弼之意!”
方从哲则在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以臣之见,熊廷弼自上任经略以来并无大错,更无失利之战,骤然换之,并不恰当,若熊廷弼真有败事,真使辽事更糟糕,自当换之,然现在熊廷弼还依旧守有辽阳、沈阳,甚至连续两次击退建奴,故而臣认为现在不当换经略,更不用召开廷议而商议经略之合适人选。”
韩爌也在这时候说了起来:“陛下,以臣之见,熊廷弼虽无失利之处,然亦无大功,朝廷为辽事靡费粮饷无数,不是让他熊廷弼仅仅守住现有之地即可,而是要让他收复失地、剿灭东虏的,因而臣亦认为熊廷弼难当大任,守城尚可,虽有谋才,却无胆略!”
韩爌也算是在投桃报李,配合刘一燝在皇帝朱由校面前表达自己对熊廷弼也不看好的态度,并促使熊廷弼下台。
毕竟刘一燝之前也愿意配合他发动言官阻止皇帝重设武学的事。
可以说,刘一燝和韩爌因为都和东林党走得近,而算得上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而且因为韩爌没有和辽东军镇的人有什么勾结,所以,他反而比刘一燝表达的更直接。
朱由校虽然也不是很了解熊廷弼,甚至他现在还不知道熊廷弼是什么样的面貌。
但以唯历史结果论来看,朱由校可是清楚记得历史上辽东的战事自从熊廷弼走后就变得更加糟糕的。
本来在熊廷弼还是辽东经略的时候,辽东的明军至少是敢战的,在万历四十八年六月和八月两次击退努尔哈赤的兵马。
使得努尔哈赤一直未进尺寸之地,一直拿不下沈阳和辽阳。
但等到熊廷弼被免职,袁应泰就让辽东经略后,仅仅七个月后,在天启元年三月,大明接连失去辽阳、沈阳等要地。
所以,朱由校尽管不确定熊廷弼能不能彻底解决建奴,但他至少能确定熊廷弼是不能换的。
“陛下,以臣之见,治大国如烹小鲜,眼下您又刚刚登基,当万事求稳,无论熊廷弼是否有胆略,都不能现在更换,京官不知辽东之事,难免失于实证,不能以此为凭,如今朝廷不但不能骤然换辽东经略,还当降旨给熊廷弼以安其心,如此方能使前线得安,前线得安则内忧不起,内忧不起则中兴可望!”
方从哲据理力争起来,虽然他只想当个好好首辅,还权于皇帝,但涉及到这种关系社稷安危的大事,他也不得不强自争辩起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很欣慰首辅能在这件事上坚持原则,也就顺势说道:“元辅所言有理,内阁立即降旨熊廷弼,加其官为兵部尚书太子少保,令其安心在辽东做事!”
方从哲大喜,忙率先拱手:“臣遵旨!”
刘一燝不禁瞪了方从哲一眼,但立即收回目光,掩饰住了内心的不满。
韩爌则将刘一燝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能猜到刘一燝的无奈,但他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何皇帝陛下如此信任方从哲。
“有方从哲在朝堂一日,熊廷弼的经略一职就稳一日,陛下对方从哲可谓是言听计从,老夫亦是无能为力!过些日子,老夫就会上疏辞官。”
不过,刘一燝倒也没有因为熊廷弼没有被扳倒而多么灰心丧气,毕竟他也只是替人做事而已。
事实上,刘一燝现在只想全身而退,至于辽东经略是熊廷弼还是袁应泰对他而言都不是很重要。
所以,此时,刘一燝就在这时候对魏应嘉和范毓卿二人如此说了起来。
“这个方贼,表面上中立,实际上就是浙党、齐党、楚党等的庇护者!”
魏应嘉因此颇为气愤地说了一句。
“如此说来,得先想办法把方从哲搞下台?”
范毓卿因此问了一句,且颇为焦躁地看了刘一燝一眼,想从刘一燝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什么答案来。
范毓卿暗自心道:“辽东的事拖不得呀!明年开春之前,如果熊廷弼还不被赶走,到时候努尔哈赤他们攻打沈阳、辽阳无疑又甚是艰难,到时候拿不下沈阳、辽阳,刚过严冬,努尔哈赤他们就又得熬春荒,大家就更加难发财了!”
但刘一燝没有给范毓卿明确的答复,因为他已经不想参与他们的事。
毕竟刘一燝早就知道范毓卿这些商人是没有什么忠义廉耻之心的,满脑子就只有钱利二字,哪怕是亡国亡社稷都不关心的,甚至即便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他们自己,他们也会为了利而做的。
所以刘一燝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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