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病了

谢锦华谢老爷虽然勤俭持家绝不铺张浪费骄奢淫逸，却是对谢陆这个儿子骄纵溺爱，谢陆虽比不得官家子弟的得天独厚，却也是商贾大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

兴许是这一整日跑得实在精疲力竭，不然谢陆这个矜贵的小少爷哪里肯和衣随意而卧，连睡下时眼下的乌青都让方清朗心疼不已。

无论发生天大的事，总有老天爷给顶着，扛不扛得住，第二日的太阳该升还是会升起。

若是没有太阳，还是会天明，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阴天晴，日子照样会过。

不同的只是人的心，毕竟，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

方清朗醒得早，天还蒙蒙亮便醒了，昨夜一直等谢陆睡着自己才敢合眼，心里想着事也就睡不了太久。

睁开眼时谢陆还在他怀里呼呼着，方清朗小心的挪动着手臂。

经过一夜后谢陆下巴处的青紫红痕更加明显，方清朗越看心里越发沉重，他甚至不敢想象当时谢陆被伤该会有多疼。

方清朗捏紧拳头攥得咯吱作响，眼神冷得吓人。

怀里的人发出细碎的呼吸声，方清朗毫不掩饰地痴痴的拥着怀里的谢陆。

睡梦中的谢陆像是被梦魇住一样，紧闭双眼紧皱眉头低声呓语。

方清朗看得真切，双手用力揽住他在他耳旁轻轻抚摸，“陆儿～别怕，我在。”

谢陆被惊醒，睁眼的一瞬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陆儿～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

谢陆再无睡意额间冷汗直流，他盯着头顶的房梁发呆，平躺在床榻上双手攥紧被子，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做的噩梦。

“你脸颊怎么这么红？”方清朗借着灰白的亮光撑起上半身仔细端详起谢陆来，“额头上也这么多汗，很热吗？”

方清朗伸手去擦拭谢陆额间的汗水，抬手触及额头时发觉他额头烫得吓人，脖颈处也是汗意潺潺。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方清朗问得焦急，他感觉谢陆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起来，连胸前的衣襟都有着濡湿的迹象。

“陆儿～”

“你哪里不舒服？”方清朗轻轻抚了一下谢陆的脸颊。

谢陆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软绵绵，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烧，又热又感觉有点冷。

听见方清朗在耳边说话的声音，可谢陆却不想回答，他突然惊醒胸口心悸不已，难受的感觉让他不想说话。

“昨夜怕是你在坐榻上睡着了着了凉，脸颊额头都发烫，怕是发了高热……”

说着方清朗坐起身扳开谢陆的双手说道，“你衣服怕是汗湿了，我给你脱下来换干净的……”

谢陆看着方清朗在自己头顶晃个不停，嘴巴里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话，可是他却听不清。

感觉到胸前发凉，谢陆低侧过头才发觉原来是方清朗在给自己脱衣服，只是烧得有些糊涂的他不知道为何方清朗要给自己脱衣服。

“脱衣服做什么～”谢陆感觉到胸口发凉，连忙双手去阻拦。

方清朗解开谢陆衣襟的领扣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谢陆胸口下一点的地方淤青发黑一团，知晓一眼就知那是人用了力踹成那样的。

赤红了眼眶，方清朗脑子砰的一下炸裂般的疼起来，怎么敢！是怎么敢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伤成这个模样的。

方清朗整个身子哆嗦了两下，接着他用颤抖的双手从胸口慢慢触碰到淤青乌黑的伤口处。

谢陆长得白净肌肤如女子般莹白细腻，伤口处淤青格外显眼，看得方清朗恨不得当场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你这伤也是那人所为？”方清朗张了张口，仿佛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发出来的，“是不是？”

谢陆烧得糊涂了，耳朵耳鸣根本听不清方清朗在说些什么，只是呓语着，“你帮我去看看爹爹，看看爹爹～”

方清朗僵硬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太失败了，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自诩护天下太平，可笑！

跪坐在谢陆的身前，方清朗湿了眼眶，此刻他才意识到谢陆昨夜的委屈和绝望，自己没能照顾好谢陆，谢陆被人欺负至此也是怪自己没能护他周全，一切都怪自己。

“我会去看你爹爹，你乖乖的养病。”方清朗的声音颤抖着。

方清朗定定的看着又昏沉睡去的谢陆良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起身给谢陆重新穿好亵衣掖好被子，又快速起身穿衣出了门。

天灰蒙蒙的，宅院里静悄悄的，小武天还没亮大早就起来了，昨夜发生了太多事，小武心里惦记着。

“将军～”小武早早就在院中侯着，就等着传唤。

方清朗轻轻虚掩着门，回过头脸色阴沉，“我要梳洗出门，你且快去请郎中来院里，陆儿着凉发热。”

“是，”小武心惊，想着定是昨夜执意要走在夜里着了凉，小武没能阻拦心里有些愧疚，“谢少爷要紧吗？奴才现在就去！”

看着小武转身就走，方清朗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你且慢着，我还有话交代！”

“是，将军您说。”小武毕恭毕敬。

方清朗沉吟片刻，开口道，“陆儿的朋友张安义也在此，你需得留下他在府里，不要让他出门在惹事端，也让他帮忙照顾陆儿～”

“我还有事要出门办，你必须好生服侍陆儿，莫要让他再着了凉，他怕冷，屋里烧得暖和些。”

方清朗身强体壮不畏寒，可他知道谢陆极怕冷又不喜穿厚衣裳，即使不喜铺张浪费的他也想不想让谢陆跟着自己而受了委屈。

“是，奴才知道了。”

“去吧！”

小武听得心里难受，他知道将军格外重视谢少爷，踌躇着他说道，“将军～谢少爷生了病该怪奴才的，是昨夜奴才没拦着谢少爷负气出了门……”

“出门？”方清朗眉头一蹙，“他昨夜不是一直在院里等我吗？”

小武一脸羞愧为难，“你昨夜走得太快没听奴才说完，谢少爷天快黑才找来府里，等您快到后半夜又不见您回来，谢少爷心急不愿意等就出了门，奴才怕出事又没拦住谢少爷就去宫门外等您的！”

“那……”那谢陆夜出门不是害怕极了吗？难怪谢陆会那般的委屈生自己的气，连方清朗自己都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找谢陆。

看自家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小武吓得哆哆嗦嗦往地上一扑，“将军，都怪奴才办事不周没有阻拦谢少爷，不然谢少爷也不会生病……”

“不怪你～方清朗自嘲的勾嘴一笑，“要怪也是怪我没护住他照顾好他。”

“不然他也不会被人伤成那样……”方清朗自嘲似的轻声呓语。

“什么？”小武没听清。

方清朗眼神越发的暗，他大手一挥，“你起来吧，好生照顾着陆儿，我去后头梳洗，你快些让下人婆子进府里来，这诺大的府邸要人打点着。”

“奴才知道，奴才这就先去请郎中。”

看着小武远去的背影，方清朗攥紧拳头，这里将会是谢陆最温暖的家和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