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丧门星！”
回想起来，那是自己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是孤独的存在。
少女望着窗口掠过的飞影，脑海中回想起了那曾经被遗忘的过去。
或者说，那是段不得不封印起来的记忆。
少女出生在一处寒门，或者说是一个破屋檐下。
母亲的身份难以启齿，整日只能靠着不认识的男人施舍的钱财和便宜的酒水度日。
承重的压力让少女早早地拿起家中的重担。
但是那双稚嫩的手又怎么拿得动那么沉重的东西呢？
“咔嚓！”
陶土制作的饭碗不慎掉落在地，紧随而来的便是母亲那脆弱的神经所牵扯不住的巴掌。
“啪！”
少女捂着红肿的右脸，牙齿死死地咬着，不让哭声逃出来。
因为母亲那被酒精所摧残的神经承受不住那样的刺激，哭出来只会得到更加严厉的毒打。
但是眼泪却不会那样的懂事，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身上，从破抹布制成的衣服中渗透进底下的伤口中。
少女身上的皮肤总是伴随着伤口，不仅仅是母亲的毒打所留下的，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梅花状斑点。
等到母亲消气了，酒精不够了，难得的宁静便会来到她的身边。
她小心地提起水桶去附近的井口打水，闭上双眼将水桶投下，随后吃力地将它提出。
她从来不会去看水中的倒影，因为那丑陋的面容只会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力量。
然而这样的生活却在那一天结束了——
“水……水……”
醒来的母亲如往常一般寻找着身边的液体，但是这一次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且沙哑。
少女将木头制成的水碗递给母亲，但是她却没能接住那一碗水。
母亲的手轻轻地垂在了地上，无论少女如何地呼喊都不会再动起来了。
解脱？自由？
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母亲迷茫地呢喃着。
“水……要去打水了啊……”
死亡是什么她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活着只是为了帮助母亲分担压力，而失去了母亲后的她如同失去了线的木偶。
她干完了以前要一整天才能做完的家务，但是母亲不会来指责她，不会来打骂她，甚至不会来夸奖她。
在理解了母亲已经死了的事实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食物，没有了。
水，没有了。
母亲，也没有了。
活下去的意义，没有了。
活下去的动力，更是不存在的东西。
“呜……呜哇啊……噶啊啊啊……”
少女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放声大哭着，已经没有忍耐的必要了，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那就让四年来所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吧。
“喂，那边好像有人的哭声。”
陌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少女急忙的捂住了嘴，这是她四年间所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条件反射。
“声音没了？”
陌生的声音越来越近，少女看了眼地上那曾经是母亲的东西，她瑟瑟发抖着。
男人都是来找母亲的，而母亲已经死了，那……要轮到我了吗？
回想起母亲的经历她越想越怕，恐惧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久久都无法离去。
她想逃，但是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力气。
她瘫坐在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不多时，一张男人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脸，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之前来的男人脸上都会挂着那相似的笑容，但是这个男人却将眉头深深地皱起。
那是厌恶的表情，少女无数次地在母亲的脸上看到过，但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啊！”
意识到是自己的容貌招致了对方的反感，少女连忙地下了脑袋将身上的破布遮在眼前。
但是透过破布上的窟窿，少女却注意到了眼前的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我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吗？
少女将头埋地更深，但是一双温暖的手掌却在不知不觉中摸上了她的脑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少女抬起脑袋看到的是一双含着热泪的眼睛。
为什么？明明是那么讨厌的表情却还要那么温柔地抚摸我呢？
少女思考着，自己底又做错了什么，却得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
温柔，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温柔和温暖，眼泪不知不觉地满溢了出来。
“要跟我走吗？”
男人静静地问着。
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恶心的红色斑点和疙瘩，她觉得自己不配，但是她没有摇头的勇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是吗……那……想要活下去吗？”
男人的话如同那清晨不经意间撇到的阳光一般射入了她的心房。
她惊讶地抬起了小脸，看到了男人那认真且坚毅的面容，心中的某些东西仿佛苏醒了一般。
她扭过头看了看母亲的遗骨，随后看向了男人。
“我想……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啊！”
明白自己可以挣脱这困了自己四年的囚笼，少女放声痛哭着，那颗时刻都提着的心慢慢的落了下去，伴随着眼泪一起……
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女哭到失声，哭到脱水而晕厥了过去。
男人轻轻地将少女抱起，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辟谷丹，将其碾碎后混合入了水袋之中。
“呼！”
火焰升腾而起，温柔的包裹住了那水袋，小心地将其慢慢加热。
将那温暖的液体缓缓地倒入少女的口中，男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升起了火堆，抱着少女默默地等待着。
一夜过去，少女第一次安心地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她迷茫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啊！”
少女惊叫一声挣扎着想要逃走，却发现男人解开了自己的外衣用它牢牢地裹住了自己。
眼下正是深秋，门外的风呼呼地吹在脸上，但是眼前的男人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将自己牢牢地保护着。
感受到男人源源不断地传来的温暖，少女仿佛置身于母亲的体内一般，什么都不需要恐惧，什么都不需要在意。
“父亲？”
那是个十分陌生的词汇，她从一个陌生的男人口中听说过这个词语，那是和母亲一样的存在。
但是她却一次都没有从母亲那里听到过有关父亲的任何事情。
而眼前的男人，让她想要依靠，想要陪伴，那样的存在应该就是父亲了吧。
被少女的声音惊醒或者是被冷风所吹醒，男人睁开了睡眼，看到了怀中紧盯着自己的少女。
“啊，你醒了啊。”
男人提起身边的水袋放在脸上感受了一下其中的温度。
“你现在很虚弱，喝点这水吧。”
温暖而甜蜜的液体缓缓地流淌入喉咙，如同拥有自我的意识又仿佛是自身在渴求那温暖一般。
“谢谢你……父亲。”
男人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停，随后笑出了声来。
“噗，哈哈哈哈哈，也罢，也罢，你若不嫌弃，就做我的养女吧。”
少女喝饱了之后再次闭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当她再次睁眼已是来到了一处名为求药山的地方。
（感冒了，因此得到了一天难得的假期，明天看看能写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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