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几位老师说，你对学校的管理方式有些意见，原本挺优秀积极的孩子，现在却不太想表现，是吗？”
或许是董校长态度很好，这开门见山的话并没有让廖聪感觉到被指责或者其他的什么感觉，不过廖聪却并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又多大触动：“也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你拒绝了老师跟同学们的邀请，有个好节目却不准备在圣诞晚会上表现一下？”董校长笑呵呵地加了一句：“总不会是露天演出，怕冷吧？”
廖聪也笑了：“倒也不是，就是表演什么的提不起兴致，排练我也看了，咱们学校人才济济，不差我一个。”
董校长望着廖聪：“觉得学校对你的处罚不公？”
“没有，真没有。”廖聪抬眼和董校长对视：“犯了错就该收到惩罚。我凭什么例外。”
柴玉娆小心地递过来两杯热水，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廖聪：“校长，您喝点水，你别跟廖聪一般见识，他被罚还不是因为他惹了不少祸，也亏得是学校里的老师不计较。”
“他是挺能惹祸，不过也没少给学校争光。”董校长呵呵一笑：“我今天也不是来说教的，就是闲着没事，想找人聊聊天。”
廖聪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难免露出那么一丝不以为然。
“我来职教也有一年了，这一年职教的变化你们都算亲身经历了，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董校长端着水杯，就像是普通的长辈一样：“你们也不用多想，通过你们的角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好的建议那我虚心接受。”
廖聪沉默片刻，谈话顿时显得有些僵，一旁的柴玉娆赶忙道：“校长，我能说说吗？”
“欢迎啊。”董校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柴玉娆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不过这一年也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咱们学校，去年还以职业培训生的身份来过咱们学校，这一年学校的变化我也看在眼里，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人多了很多，学生多，老师多，连我们食堂都多了。”
“呵呵。”董校长鼓励地看着有些犹豫的柴玉娆：“你继续说。”
柴玉娆心中平复了一下：“另一个改变就是多了职高部的学生，我去年来职教的时候还只有普高部，前两天看着有一部分学生直接在学校里参加企业招聘，心里挺羡慕的，我们当时就没赶上这种好事。”
这是职教现在的方向，也算是董校长就任以来的功绩之一，被人当着面夸，董校长笑容更盛：“这还只是第一批，以后这种招聘会还会有，规模也会越来越大，我们挑选合作企业时也会更加负责。”
“还有统一的校服啊，课间操啊，学校组织的文艺活动啊，这些都挺好的，前两天的排练我没看，不过听说同学们踊跃报名，不瞒您说，我跟廖聪好多朋友都在学生会里，就像是郝旭阳和范晓萱，他们这一年的变化我是看在眼里的，学校给了他们更多成长的机会，我觉得这些都是书本里学不来的。”
好话没人不爱听，董校长也开心地附和几句，尤其是说到郝旭阳和范晓萱这两位干将时，仿佛一下拉进了交谈双方的距离，颇有点其乐融融的意思。
当董校长又问道廖聪和柴玉娆对学校现在的管理有什么建议时，柴玉娆摆摆手示意自己说不上来，这种大人物考虑的问题她哪能指手画脚。
廖聪全程都没说几句话，学校的改变他自然更感同身受，可他也知道他现在始终对学校和老师抱有一丝不满，学校的改变有柴玉娆说的那些好的改变，也暴露了很多管理上的问题，比如职高部和普高部针尖麦芒的对抗情绪，比如那些摆烂混日子成天无事生非的不良学生，比如天天有人跳墙夜不归宿，比如婚姻介绍所的名声在外，廖聪不相信学校不知道这些，难以管理也好，疏于管理也罢，反正给廖聪的感觉就是学校有点熟视无睹。
当然，廖聪也犯过上面的错误，而且比很多人情节都严重，但这不妨碍廖聪腹诽学校的管理。
董校长察觉到廖聪的不配合，语重心长地说道：“听你们班主任刘老师说，一中和九中都表示过想要你转学到他们学校的意思？”
“嗯。”确实有人接触过廖聪，而且还是九中的招生办钟主任，钟小雨的大伯，不过廖聪情况特殊，当然是不会转学的。
“挺好的，你怎么不考虑考虑？”董校长见廖聪露出诧异的目光，轻笑道：“我可不是嫌弃你，而是真心觉得这是件好事，有机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为什么不呢？”
廖聪目光闪烁：“校长这是劝我转学？”哪个学校愿意尖子生转到别的学校去？
董校长摇摇头，感慨了一句：“职教也要符合大环境，上面给职教的定位就是职业教育，更多，更好地给学生们和社会闲置劳动者提供职业技术的培训和工作岗位，这个大方向在未来几十年应该都不会变，以后学校更多的资源都会向职高部倾斜，就事论事，其实职教的教育条件并不适合像你们这样的优秀学生，说不好听的，你们也算是被学校耽误了。”
这种大势所趋之下，已经有某些领导提出撤销普高部的建议了，毕竟职教高中在历届普通高考中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绩，这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职教和其他重点高中巨大的差距。
“……”短暂的感慨后，廖聪无奈地苦笑：“说不上耽误，学校的大多数老师在教学上其实都挺认真负责的，就像我这样的，中考成绩很差，也就职教给了我继续上学的机会。”
董校长欣慰地笑笑，普高部的老师们确实都挺负责任的，不出成绩也不能都怪在他们头上，沉吟片刻，继续道：“前段时间我去外地很多其他的学校考察过，不光是专门的职业学校，一些重点高中也去过，那些学校的特点其实都挺鲜明的，体现在学生方面的一个感悟就是勤奋，这一点咱们学校的学生远远不及，时间是最公正的，业精于勤荒于嬉，万事都是这个道理。”
董校长又看了看廖聪：“当然，天赋更重要，好学生是努力学出来的，但拔尖的往往都不单单是努力能概括的，就像你们食堂里的枣糕，明明都是同样的用料，口感就是比别人的好。”
没事提什么枣糕？廖聪下意识地看向柴玉娆，果然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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