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冲突

当天下午卫娉婷没有回来，林婉卿的爸妈大哥一家来家里做客，卫娉婷被父亲勒令赶回家陪着，就连李美凤也回去了，临走前把老宅钥匙留给了廖聪。

卫娉婷人不能过来，在电话里跟廖聪聊了很久，直到晚上味香园开始上客，廖聪才去忙了。

请假几天的服务员翠翠回来上班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两颊略微有点婴儿肥，长相一般，只能算清秀，人很热情，也很干练，比另外两个女生健谈，刚见到廖聪就好奇地问东问西。

许香芹还把自己刚上初二的儿子李玉宾和刚上小学的女儿李玉茹也带来了，李玉宾唇上的绒毛胡看着竟比廖聪还老成，头发长长的有些不修边幅，一来就被他妈调到了跑堂的岗位，李玉茹肉嘟嘟的，小学二年级，小可爱一枚，抱着遥控器看电视看得很专注。

几个跑堂都归翠翠使唤，倒是彻底把许香芹解放出来专门负责收钱，招待。

李玉茹安安静静地坐在电视旁看动画片，目不转睛，李玉宾时不时就凑过去看两眼电视，然后被许香芹吼着去端菜，街坊邻居都认识李玉宾，笑嘻嘻地跟他开玩笑让他跟他爸妈要工资。

廖聪待到闭店才走，天寒地冻，廖聪也不准备回老宅了，反正苏糖那里备着一床被子，去网吧凑合一宿得了。

值班的是白晓燕，通宵党上机的工作刚忙完，此刻正抱着一个暖水袋暖手，网吧有暖气，温度不算低，但夜班也只能说不冷。

“你怎么回来了？”白晓燕眨着眼问了一句，“哎，我记得苏糖说你只上白班啊？”

廖聪点点头：“是上白班，我在隔壁味香园帮忙，也算一份工作，那边下班太晚了，懒得回去了，在网吧凑合一宿。”

“啊？那多辛苦啊。”白晓燕感叹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哎，你晚上住哪？你家也是廉市的吗？”

“不是，我家营口镇的。”

白晓燕关心道：“你昨天不会也在网吧睡的吧？那能休息好了？”

廖聪见她似乎挺想找人聊天的，反正也不急着休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趴在桌上跟她聊了一会。

白晓燕算是比较娇气的女生了，她刚来几天，跟其他人都不熟，两个女同事里苏糖还算挺照顾她的，田雯雯就一直看不上她，当然，白晓燕也看不上田雯雯，至于一群男网管，也就薛青平在她心里印象好点，这还是因为他比较高冷，不像其他男生总跟她聊一些带颜色的话题。

难得有廖聪这个旧相识，打开话匣子的白晓燕狠狠吐槽着这几天的不顺心和同事之间的小矛盾、小摩擦。

尽管她看上去满腹牢骚，可仅限于同事关系，廖聪还是能听出她对这份工作的满意，毕竟是她心心念念许久，很费了一番努力才争取来的，廖聪也没有多劝，更没有拱火，只是扮演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你知道吗？我听说田雯雯曾经砍伤过人，眼角的疤都是那次留下的，要不是卫家替她解决她就得坐牢……”

“还有那个张晓虎，整天在我耳边说些黄色笑话，整个网吧就他最色，那几个刚办完离职的老网管也不是好人，那天他们还故意在我面前说什么一晚上五十的妞，我没理他们……”

“薛青平每个月都交钱给家里，他家还不待见他，说他大学上完出来干网管，丢人……”

“我最讨厌值夜班了，一个人在这总是心惊胆战的，我都不敢打瞌睡……”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婷婷前些日子天天喝醉，之后就总换男朋友，这个月都第三个了，现在陆露跟我一个屋，好几次我都听到她屋里那种动静，有时候还到客厅里那样，她可真是的，这么乱来，还想不想嫁人了呀……”

“听陆露说，柴玉娆昨天一个人就卖了二十多双鞋和十几件衣服，她们老板可开心了，还让陆露和婷婷跟柴玉娆好好学学，陆露说柴玉娆这个月光提成就比工资还高呢，我当时在的时候，我跟婷婷俩人的提成都比不上她一个人，我不适合当销售员……”

廖聪只是倾听，却也从白晓燕的话里提炼出很多信息，不管真假，好歹对新同事有了更深的印象，只有提到柴玉娆的时候，廖聪多问了几句，这个姐姐是真的对他好，两人偶尔会通电话，基本上都是柴玉娆打来的，嘘寒问暖，叮嘱他多穿些衣服，廖聪总说有空去看她，却一直没抽出时间。

白晓燕说得正高兴的时候，电脑里传来一阵滴滴滴的声音，白晓燕瞥了一眼，顿时眉飞色舞地点开QQ，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然后兴冲冲地对廖聪道：“这是我认识的网友，这几天刚认识的，他可神了，居然只凭只言片语就能猜到我好多事，我们俩有好多共同话题。”

“网友？”后世智能手机视频通话都很平常，这种见不到面的交流廖聪一向是不以为然的，他内心里也并不热衷于交陌生朋友，认识的人全部都是身边的。

白晓燕边打字边笑道：“嗯，他说他也是廉市的，你说巧不巧？”

“是挺巧的。”廖聪古怪地看了白晓燕一眼，这姑娘不会不知道同城好友查找吧，又一想估计现在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同城最多定位到石狮市，那倒也算巧合吧。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这个时间打扰苏糖是不是不太好？可外面冷风太凉了，廖聪也不想回老宅，就对白晓燕道：“楼上还有没有空包间，我有点困了。”

“四号屋空着呢，刚刚他们过去了，哦，就那天跟你一起来的同学，好像叫高飞翔，你跟他们挤挤吧。”

廖聪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们在一起肯定是熬夜玩游戏的：“我还是在沙发上凑合一宿吧。”

“哦。”白晓燕已经顾不上廖聪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眉飞色舞地跟网友打字交流着。

廖聪躺在沙发上，把外套盖在身上，还行，不太冷，只是闭上眼总是能听到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和一些游戏音效的动静，这廖聪没办法，网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声音，只能蒙头硬睡。

也不知几点，廖聪被冻醒了，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滑掉了，鼻子有些堵，头昏沉沉的难受。

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白晓燕还兴致勃勃地跟网友聊着，盖上外套继续睡。

直到凌晨换班，田雯雯踢醒了他：“别睡了，先把卫生打扫了。”

廖聪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认命地拿起抹布扫帚，开始工作，七点，苏糖准时蹦蹦跳跳地走下来，看到廖聪在顿时很开心，几步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哥，你忙完了？吃饭了吗？”

“还没，起晚了。”

苏糖眼睛一亮：“那我带你出去吃，有一家早餐店的油条可好吃了，我请客。”

廖聪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这已经开始上班了。”

“那我给你带回来。”苏糖说了一句，围上围巾走出网吧，没一会就拎着热乎乎的油条豆浆回来了。

张晓虎尖声尖气地道：“呦，苏糖，有我们的吗？”

一旁的刘宏推了他一把：“你不是吃过饭来的？”

“我又饿了不行啊！”苏糖有老板和老板娘罩着，谁也不敢惹，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惦记，谁让苏糖长得漂亮，性格还好，眼见她对新来的这么好，一口一个哥叫得这么亲，张晓虎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我买的多，想吃就自己拿。”苏糖在网吧这么久，同事什么性格她早就门清了，加上受到李美凤和卫宁的信任，主管网吧的大小事务，逐渐也养出了些气度。

张晓虎犹自说着怪话，只是廖聪和苏糖都不搭茬，自己也觉得没趣，被刘宏拉着去了一边。

“哥，你尝尝好吃吗？”

“这油条不错。”廖聪饿极了，三两口吃了一根，对苏糖竖着大拇指，不客气地又拿起一根吃着。

“是吧，我没骗你吧。”苏糖笑得眉眼弯弯，殷勤地把豆浆递给他：“你再尝尝这豆浆，我专门交代放了糖的。”

“嗯，好喝！”

“嘻嘻！”见廖聪吃的狼吞虎咽，苏糖心里吃了蜜一样甜，而且廖聪的吃相很容易带动别人的食欲，苏糖觉得自己吃的比平时都多了。

田雯雯从收银台走出来，对着廖聪指了指：“喂，那个新来的，过来搬货了！”

“来了！”廖聪把最后一块油条塞进嘴里，忙不迭地答应着，小跑着过去。

门口的面包车上是昨天苏糖下单补充的货品，桶装方便面就有几大箱，然后就是香烟、零食、饮料矿泉水之类的，这些东西成本价进，经网吧一倒手，比外面商店还贵了一半，利润很大。

当然，要是顾客自己带，网吧也是允许的，只是在大晚上通宵的时候闻到泡面的香味，总会有人忍不住的。

张晓虎拉着刘宏不让他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自顾玩着游戏，反正田雯雯也没叫他们。

廖聪里里外外跑了好几趟这才搬完，张晓虎不仅不帮忙，还装模作样地夸廖聪勤快能干，田雯雯对好账，回头就见到苏糖罕见的冷脸。

“雯姐，我知道你针对我哥，你私下里什么样我不管，工作就是工作，还有你们两个，我会跟凤姐说的。”苏糖强忍着不安，身体颤抖着还是盯着田雯雯的眼睛，又指了指张晓虎和刘宏。

田雯雯没想到苏糖会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维护的还是她最讨厌的廖聪，脾气也上来了：“你去说啊，我看凤嫂子能把我怎么样？我可是她干妹妹，关系比你近着呢。”

苏糖目光一缩，田雯雯的目光很瘆人，她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故作强硬地颤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要是不服气那就请凤姐来主持公道。”

田雯雯轻蔑地从苏糖身边走过：“卧槽，小丫头片子，我就是踏马地针对他怎么了？你这么护着他，怎么，他跟你什么关系？我记得他可是有女朋友的，可不是你，管得真基霸宽！”

苏糖眼里噙着泪水，田雯雯的粗口和不屑一顾的态度彻底让她慌了神，温顺善良的她毕竟还是不善争吵。

就在这时，廖聪走过来伸手揽住苏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苏糖，算了。”

“不能算！”这事要是苏糖自己受了委屈，恐怕也就这么算了，可田雯雯几个针对的是廖聪，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电话播出去，苏糖红着眼圈对电话那头道：“凤姐，我不干了，我要辞职……”

田雯雯眼中射出骇人的冷光，看向的却是廖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