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乱石山前 头一个厉害的好汉

诗曰：群豪欢合两相投，龙虎风云真际会！

话说薛霸众人出得城来不久，就在青草蛇李四的带路下，寻到了张贞娘，也就是那林娘子一家人！

因怕那飞龙大将酆美、飞虎大将毕胜反应过来后，再引军出城来纠缠！

众人汇合一处后也不停留，径自往前番薛霸就已经选好的落脚点——乱石山而来！

这座乱石山，离着东京汴梁城约摸百十里路左右，生得极是凶怪！

四围群山连绵险峻，多是悬崖峭壁！

全山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枯树、乱石、峭壁！

有那文人骚客路过此处，但见此山模样，便作诗为赞：

别处山峰似狼牙，唯独此山最挺拔。眉岫淡描才子墨，髻峰高插美人花。明霞半岭拖红袖，薄雾千层列翠纱。玲珑剔透逶道岭，胜似冰雕玉无瑕！

悬崖陡峭，乱石丛生，侧耳细听，石丛中还有潺潺流水之声！

花和尚鲁智深看了半晌后，拍着光秃秃的脑袋，笑道：

“怪不得薛霸哥哥一直要来这乱石山落脚，看这山行险峻走势雄奇，果然是个好险隘去处啊！”

拔山力士高冲汉和巨灵神周昂等人也不住点头，皆出言赞此山雄奇险峻！

只是那张贞娘的父亲，也就是豹子头林冲的岳丈，昔日亦同在禁军中做得枪棒教头的张老教头，微微摇头道：

“这乱石山险峻雄奇不假，但离着东京城也忒近了一些！

若是薛差爷只打算做个临时落脚地，倒是也不错！

但若是想借此山开创一番基业，怕是有些困难！”

说着，这老头儿还观瞧了拥簇在薛霸身边的众人一眼，微微摇头叹息道：

“俺知道陈老提辖、周昂将军、高统领，还有鲁提辖，皆是武艺高强之辈，人人俱有万夫不当之勇！

但东京乃我大宋皇城，城里兵马繁多，何止千百万？

薛差爷不若将带我等去离着东京远些的州府，再寻座险要山头栖身落脚，岂不比在这乱石山强的多？”

话音刚落，女飞卫陈丽卿接口道：

“妾身觉得张老教头言之有理！

这乱石山离着东京太近，夫君便是将它占下，也难以放开手脚经营！

若朝廷闻听消息，派出大队官军杀来，任凭在场诸位再是勇猛，亦有性命之忧！

倒不如依着张老教头所言，先去其他州府落脚栖身！”

薛霸看着小娘子摇头笑道：

“依着夫人和张老教头的想法，那是我等众人与朝廷彻地撕破脸皮，成了朝廷缉拿的要犯，无奈之下不得不去其他州府！

但此时我依旧做得开封府公差，周昂将军、高冲汉统领也皆做得各自司职！

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急着离了这东京皇城宝地？

我等来乱石山落脚，就是能让夫人和林娘子先出来东京，不被高衙内那厮祸害！

可并非是真要做了被朝廷缉拿要犯，离开东京！

似为夫这般胸怀大志、文武兼备之人，若不留在京都替朝廷多多出力，岂不是浪费我这大好人才？

走吧，咱们既然来了此处，就且上山看看！

若这乱石山实在不合用，我等再选其他地方落脚不迟！……”

话音未落，忽听那山腰乱石丛上猛得响起一阵梆子声！

接着就见一彪喽啰，手执刀枪剑戟、棍棒钩叉，呼啦啦的涌杀下来！

这伙儿喽啰看人数约摸有百十人，打头为首一个山大王，生得身高有一丈有余！

漆黑的一副脸庞，两首浓眉，一双虎目，大鼻梁，阔口，颏下一部短秀钢须，大大两耳。

身上短衣招扎，手执一柄开山大斧，活像个金刚巨灵，更似个开路夜叉！

甫一到得近前，这大王便哇哇大叫道：

“哇呀呀！哈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便是皇帝老儿要打此路过，也须留下买路财！”

望着这个宛若开路神一般的山大王，除了张贞娘和丫鬟锦儿面显惧怯，其余人都面带微笑！

便连过街老鼠张三、青草蛇李四等泼皮帮闲，也个个嬉皮笑脸，毫无怯意！

那山大王喊完口号，见对面人群竟无人搭理自己，当下不由怒道：

“哇呀呀！你等一群人莫非都是聋子哑巴，没听到本大王的话吗？

俺这里本来还打算劫些金银钱财、马匹兵刃，就放尔等过去！

既然尔等个个都装聋作哑，那本大王索性也就不客气啦！

听好喽！

男的都去左边蹲好，女的都来右边站着，本大王今日不但要劫财，还要带回几个压寨夫人！……”

这厮还在那里呜哩哇啦的叫唤着，却见对面一将打马前来！

只见他身高足有一丈，生得虎背熊腰，膀阔三停，腰大十围！

面如黑锅底，黑中透亮，亮中生光。狮子眉，蒜头鼻，大环眼，大方口！

怎生打扮？

头戴一顶烂银盔，披一幅热钢甲，穿一领绛红袍，系一条麒麟带，着一双虎尾靴！

左悬一张雀画面龙角靶紫综绣六钧弓，右攒一壶皂雕翎铁梨杆透唐猊凿子箭！

掌中使一柄开山金蘸斧，跨下骑一匹冲阵火龙驹，肩头上还倒悬一条金光劈楞简！

乍看去，好似南天六丁将，浑如西岳巨灵神！

不是别人，正是巨灵神周昂！

原来周昂见对面的山大王身材魁梧不在自己之下，掌中也使一柄开山大斧，心里不由就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不待薛霸开言，便先催马出来！

再说那山大王，看清周昂模样后，心里微微一惊，随即大喝道：

“这天下间，能有本大王这般雄奇身材的，可谓是屈指可数！

俺听说东京汴梁城里有个禁军教头，唤作巨灵神周昂，身高也是过丈！

兀那来将，你可就是那周昂么？”

周昂一带跨下马缰绳，摆开大斧，喝道：

“哈哈！既知本将军大名，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看你这厮的模样扮相，倒也威武！

识相的就速来纳头相拜，再敢多言猖獗，本将定教你识得厉害！”

那山大王一听果然是周昂当面，心里虽然惧怯，但输人不输阵，口中继续叫嚣道：

“你周昂名声在外，自是有些能耐！

但可知本大王是谁？

我既然敢在这乱石山开山立寨，焉能没有三把刷子？

听好喽！我姓郁名保四，乃是青州府地界儿上，头一个厉害的好汉！

江湖人称险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