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别棍提锤 御教场上看演武

且说薛霸，领了太尉高俅的军令后，便告辞离了殿帅府！

这小衙差也没有急着赶去枢密院，而是先往女天王张贞娘家中，寻了这位美妇人！

自从回返东京汴梁城后，薛霸和张贞娘便同住在这里！

因为那花花太岁高衙内，被废了胯下武功一直卧床不起，因此也就不虞那厮会带人来骚扰撩拨！

当然，现在的张贞娘，也不再害怕他来撩拨！

凭这美妇人的武艺，高衙内那一伙儿若是敢来，定是个有来无回的下场！

说道此处，却不得不提一事！

前几日，太尉高俅着薛霸和董超一起去侍奉高衙内时，薛霸又伺机给了那花花太岁裆下一脚！

直接让原本堪堪已经能下地的高衙内，再次乖乖躺倒在了床上，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再说薛霸，为何先回来寻张贞娘？

却是这美妇人，自打身上有了武艺后，就壮了胆气！这几日一直憋闷在家里，自是有些烦躁！

每每夜里，同薛霸说些床头话时，几次三番的央求着非要出去转转！

薛霸因为一直忙着些琐事，又怕节外生枝，便没有答应！

不想今日高俅着他去枢密院做事，反正离了殿帅府，这小衙差也就不怕张贞娘再被有心人看到！

自是也就不虞会再节外生枝！

回返家中后，同张贞娘稍稍说了几句！

那美妇人自是高兴无比，随即便换上了一身薛霸从殿帅府带回来的侍卫盔甲，往背上别了那条惯用的镔铁棍，手里提了那对梅花亮银锤！

端是凶威煞煞，好一个女英雌！

薛霸也依旧戴好幻形面具，收拾妥当后，二人便径往枢密院方向而来！

因为薛霸带着殿帅府的虞候腰牌，张贞娘又是一身殿帅府亲卫扮相！

二人从出了神武门，到得御教场这一路上，也无人敢来盘查！

将近教场时，就见有许多披甲顶盔的军将士卒，在里面纷纷走动，聒噪呐喊声也不绝于耳！

到得教场偏门首，把门的军卒见薛霸二人一个是殿帅府虞候，一个是亲军侍卫，没有丝毫为难，当场验了腰牌，就将二人都放了进去！

张贞娘一路上，边走边说道：

“妾身在这汴梁城里，亦算是土生土长，却从未来过这御教场！

不想此处军威鼎盛，竟有如此气派！

就是不知，今日能不能见到金銮殿上的那位官家！”

薛霸摇头笑道：“若是官家亲来，那场中守卫防御自当十分严密！

我们虽说有着这身扮相，怕也不能进来了！”

二人说着话，就到了御教场里面！

只见整个场地，约摸有十里正方，周围四十里，开方一百里，四周皆是团团红墙围着！

正北方向上，演武厅坐北朝南，乃是九间大殿，皆是朱门黄瓦！

殿面前华表石兽，文石龙墀，都有朱红栅栏护着！

紧挨着演武厅左首将台上，竖着一枝冲霄拔地的黄漆旗竿，上有一面杏黄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宋”字！

旁边又有一枝红旗竿，比那黄的短得一半，上有一面红旗，大大书着一个“帅”字，都随风荡漾！

此时，台上已经有许多军官将士，全装盔甲，手执刀枪剑戟立着看守！

台下一座如意顶的帐篷内，帅椅上端坐着一人，旁边还有无数人伺候着。

但见那人，身躯生的魁梧壮硕，著一身亮金甲，面色黢黑，却是早过不惑之年，颔下稀疏并无多少胡须！

但看他一顶金盔映衬，双目有神，倒也显出有几分阳刚气！

“那人是谁，身边怎地恁多伺候？”张贞娘忍不住问道。

薛霸通过脑海中前身遗留的残存记忆，知道那人来路，当下不由笑道：

“只看那厮颔下粘的稀疏假胡须，便知其是个被去了势的阉人！

但看他身躯魁梧，略显几分阳刚之气，身上又煞气横生，定是个惯战沙场的！

若是所料不错，此人就是枢密院的枢密使童贯！”

说道此处，薛霸又有些犹疑道：

“不过我倒是有些疑惑！

这厮既然已经被去了势，怎地竟还能有几分阳刚之气？莫非是去势没去干净？”

“咯咯，薛郎净会乱想！”

张贞娘轻笑一声，随手指着将台不远处，说道：

“平日里不曾得见这般阵势，惯常以为大宋朝就是积弱已久！

但看那军阵威势，众军兵哪个不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寻着美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中间一条黄土路，从龙墀起，望过去杳杳茫茫的，直接到照墙边，好似彩画着五云捧日一般！

此时太阳离地，晓雾尽散。

只见一杆杆大纛旗帜，各按方位，齐齐整整的插在地下。

又只见密密层层，成千成万，无数的帐房，一带一带的鱼鳞也似比着。

一眼看去，说不尽那族旗耀日，剑戟如林。

再看那些军卒排摆出来的军阵，真个好威风：

兵士踊跃，军将熊罴。

鼓擂春雷振，征云并杀气冲天；锣鸣地角摇，剑戟共旗旛耀日。弓弯银汉月，箭穿青暝云。

人雄如猛虎，袍铠鲜明如绣簇；马骤似飞龙，铁蹄振奋若山崩。

鞭梢开放三春粉桃，銮铃摇绽九秋金菊。

威风凛凛，人人咬碎口中牙；杀气腾腾，个个睁圆眉下眼。

真如猛虎出山林，恰似凶龙翻江海。

薛霸看罢，不由笑道：“这厮们的军威，倒是齐整！

可惜朝廷掌权者，上到赵官家，下到那些个朝廷重臣，又有几人会真正想着去强军盛国？

那厮们除了贪图享乐，只求自己安逸骄奢外，最擅长的就是互相内斗，陷害忠良！

不说各处军州中的百姓疾苦，强人盗匪更是横生四起！

只那四方蛮夷犯境时，这些个耀武扬威的军将，又有谁能真正去边廷上与人对阵厮斗？

还不是那些掌权者对人家强作欢颜，一通委曲求全后再多送金银钱粮、绫罗绸缎，这才买下一时安乐？

今日这御教场的鼎盛军威，也不过是赵官家与他金銮殿上的群臣，自娱自乐，与自己心里图个安慰罢了！

非是我薛霸在此咒念大宋，怕是不须多久，这天下必然大乱！”

张贞娘笑道：“薛郎先在乱石山建造一份基业，莫非就是要为日后做打算？”

薛霸面上一笑，没有再搭话，而是一拉张贞娘的手臂，二人沿着那条黄土路的一旁，往上面丹墀上走去！

你道薛霸，为何不去那边的将台前？

试想他一个小小的虞候，哪里有资格过去？

虽然太尉高俅让他来此，听候调拨差遣。但那枢密使童贯身前左右，多少使唤的人没有？

焉能轮到他一个小小虞候？

而这小衙差之所以带着张贞娘往丹墀上走来，却也自有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