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棣还是迅速冷静下来。
他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从不被自己看重的庶子，眼中当中呈现了一抹复杂难明之色。
其实。
无论是在太和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还是自己做的梦，还有六弟朱桢对他说的话，乃至刚刚狱卒们的不敬之言。
朱棣蓦然发现了一件事。
而这件事就是，这个被他忽视的老四朱高煜，自己这個当爹的从未真正了解过。
两人之间的父子之情更是非常淡漠。
就好比现在。
两人虽为父子关系，可朱棣明显能够感觉到，老四看向自己的眼神，真的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一个父亲。
这一刻。
朱棣内心有些无奈，更有些苦涩。
没想到他视老四朱高煜为自己人生中的污点。
可这个儿子内心同样也没将他当做爹看待。
一饮一啄，皆是天定。
朱棣长叹一声，内心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
“父皇，太祖高皇帝的九龙金牌你已经收走了。”
“既然父皇将儿臣关入宗人府中，想治儿臣忤逆不孝之罪，还请父皇将儿臣贬为庶民即可。”
牢房内。
朱高煜一袭白衣胜雪，躬身朝朱棣一拜。
闻听此言。
朱棣内心一颤。
他深深看了一眼牢房内的朱高煜。
发现老四并非是说说而已。
而是真的在向他请罪。
希望自己将他贬为庶民！
贬为庶民吗？
朱棣整個人陷入沉吟当中。
如果是曾经。
他的确会这么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件后，朱棣对自己这个儿子，内心突然滋生出一种好奇，还有一些他说不明白的情绪。
“老四，你真想脱离皇室，当个庶民？”
朱棣眉头微皱。
“还请陛下成全。”
朱高煜再次一拜，连父皇都改成陛下，这也证明了他的心意。
“哼！”
“逆子！”
朱棣冷斥一声，脸上呈现怒色。
他并不是因为朱高煜想成为庶民而愤怒。
真正让朱棣感到愤怒的事情是，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根本不认他这个爹。
这也让他内心愤怒的同时，内心苦涩无奈至极。
“老四，你想脱离皇室成为庶民，亏你说的出口，可惜朕偏偏不能随了你的意。”
朱棣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些什么，而后沉声道：“秦王朱高煜听旨。”
牢房内。
朱高煜眉头紧锁。
没想到朱棣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给他下达旨意。
“江南大旱，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已经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朕命你七日之内，筹够五百万两白银上交国库。”
“老四，这件事若是你能完成，朕便免了你之前忤逆不孝大不敬之罪，若是你七天之内筹集不到五百万两白银，便给朕去守一辈子皇陵吧。”
“至于你想被贬为庶民，朕是不会如你愿的。”
朱棣目光闪烁。
随后掏出一块金牌，直接抛给了朱高煜，道：
“太祖高皇帝的九龙金牌朕就留下了，因为此乃太祖遗物。”
“至于这块金牌则是朕的贴身之物，凭此金牌你可以调遣文臣武将，还有北镇抚司锦衣卫，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朱高煜看着手中的金牌，只见金牌上面写着‘燕王’二字。
显然。
这是便宜老爹还是燕王时的贴身令牌。
不过朱高煜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只想脱离皇室，然后逍遥天地。
没想到这个便宜老爹竟然离谱的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任务！
“老四，还不速速接旨，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眼见朱高煜拿着自己的金牌一动不动，朱棣故作冷斥道。
“儿臣接旨。”
朱高煜悠悠一叹，只能躬身领旨。
没办法。
说破天朱棣也是他爹，他若是直接一走了之，只怕日后朱棣非得派人满天下寻他不可，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见朱高煜接旨。
朱棣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其实他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
他想真正了解一番自己这个儿子，更想看看朱高煜的能力。
而江南大旱，赤地千里，粮食颗粒无收也是真的。
朱棣正为这件事发愁。
他虽然有封狼居胥之名，可传颂万世。
但真实的情况是因为他连年征战，国库早已空虚见底，根本凑不出五百万两白银。
本来筹集银两的事情是交给太子朱高炽的，可朱棣突然改变了主意，想看看自己这庶出的第四子，是否真是有经世之才！
如果朱高煜能力一般，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交给太子朱高炽来解决。
不过朱棣内心隐隐有一种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老四朱高煜绝对身怀大秘，而且有着他不知道的能力。
“这宗人府的天牢你也不用再待了，朕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识人不明，是否真是个糊涂皇帝。”
朱棣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天牢。
只是他转身之后，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呈现一抹得意之色。
望着便宜老爹朱棣离去的背影，朱高煜长叹一声，深邃双眸荡起一丝丝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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