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秦淮茹张张嘴,一脸苦色,又把话头咽了回去。
贾张氏看她那么没用,气得暗骂一声,主动凑了过来。
“阎老西,我家秦淮茹和定安说话,关你两口子什么事情?”
“用得着你们在这里叽叽歪歪,指桑骂槐?”
“乱说话,小心你们出门被自行车撞死!”
贾张氏上来就单手叉腰,指着三大爷两口子唾沫横飞。
一双吊梢的三角眼,恨不能喷出火来,把他们夫妻俩双双烧死。
“嘿,谁指桑骂槐了?”
遭人诅咒,三大爷气得发抖:
“我家瑞华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大伙给评评理,就贾张氏那个体量,贾家像是缺油水的主吗?”
围观杀鸡的街坊邻里们闻言,不由看向身形滚圆的贾张氏。
一时间,周围传出了窃窃私语的交流。
这四合院里,或许没有好人,但绝对没有一个傻子。
贾张氏一看这情况,顿时就明白自家的好日子遭人嫉妒了。
于是瞬间收起了跋扈的性格,装傻充愣道:
“不给就不给,好似谁爱吃那瘦不拉几的山鸡一样……”
说罢,肥腚一扭,
转身回自家屋檐底下坐着去了。
秦淮茹望了望已经开始拔毛的野鸡,有些不舍,但也只能抱着小当跟着离开。
“呸,被戳到要害了吧。”
三大妈朝贾张氏的背影偷偷吐口水,一脸畅快的小声嘀咕。
曹定安笑了笑,看了一眼假装什么都没见到的贾张氏,张口缓缓道:
“想吃鸡肉,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这话,贾张氏眼睛一亮,立马把头转了过来。
就见曹定安继续说道:
“我见贾张氏你平时纳的布鞋,质量好像也还行。
这样,一双千层底布鞋换一对鸡翅膀,你要是愿意,那就拿一双四十二码的布鞋过来交换。”
“什么!?”
贾张氏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
“一双千层底布鞋,换一对鸡翅膀?你怎么不去抢!?”
这灾荒年,物资匮乏,可不仅仅体现在粮食方面。
像布票、鞋票、棉花票、绒衣票、汗衫票等等……也全都在大幅缩减。
远的不说,就说鞋子。
除了邮递员这种需要每天长时间赶路的工种之外。
其它人,哪怕是干部,也都改为了每人每年一双鞋票的定量。
因此哪怕是老百姓自己纳的布鞋,在黑市上也同样价值不菲。
“既然你不愿意换,那就没办法了...”
曹定安摊摊手,有些无可奈何道:“院里二十几户,一百多号人呢,不出高价,凭啥能吃到鸡肉?”
说罢,洗完山姜和干菇的曹定安,回家给炉子生火去了。
阎埠贵望着曹定安离开的背影,想着他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好像意有所指,一时间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突然恍然大悟起来。
三大妈往曹家看了一眼,小声对三大爷说道:
“当家的,没看出来呀,定安年纪轻轻的,竟然有一颗资本的黑心?”
“一双千层底布鞋,差不多能买半只鸡了,他居然想用一对鸡翅膀交换?”
听她这话,阎埠贵不由翻了个白眼。
而后压低声音。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小声道:
“你懂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定安作为咱们院里唯一的中专毕业生,人家机灵着呢。”
“什么均不均的……啥意思?”
三大妈一脸懵逼。
为啥自己觉得有点黑心的人,自己当家的反而那么推崇。
见她不明所以,阎埠贵想要卖弄一下自己的学识。
可他只是小学老师,文化始终有限,一时间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于是想了一下,小声反问道:
“定安今天吃肉,你羡慕他吗?”
三大妈疑惑道:“这灾荒年,谁不羡慕有吃肉的?”
阎埠贵继续问:“那你觉得定安招人记恨吗?”
三大妈一脸奇怪:“我恨他干嘛?就因为他今天吃肉?那不至于。”
阎埠贵笑了笑,突然换个人继续问道:“那你恨傻柱吗?”
三大妈下意识的,张口就骂:“这灾荒年,谁家日子好过了?这混不吝的,凭什么只接济贾家!?”
刚骂完,三大妈忽然愣住了。
“这就对咯……”
阎埠贵见老伴一副见鬼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
“当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大妈感觉脑袋发痒,好像要长脑子了,但又不得其门,
于是不解的问道:“为啥定安不帮衬人,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而傻柱每天无偿接济贾家,反而让我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可恶?”
“这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了。”
阎埠贵丢掉手里的鸡毛,用手推了推眼镜,一脸的高深莫测。
简单点说。
就是傻柱有能力吃饱饭,过上好日子,那是他自个儿的本事。
大伙最多就羡慕,嫉妒他一下。
因为院里的大部分人还生活在同一水平线上。
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了。
而这个“有余”,就是中院的贾家。
贾家目前拢共五口人。
除开贾东旭是城市户口,有一份钳工的工作。
像贾张氏、秦淮茹、棒梗、还有小当,全都是乡下户口。
她们在四九城没有定量,吃不到商品粮。
可傻柱呢?
他一天两个饭盒,见天的接济贾家。
把原本生活水平最低的贾家忽然拉起来了,甚至超过了部分人家。
这就让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一下没有了原本的优越感。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傻柱,自然会招人厌烦。
要不是有身为一大爷的易中海,和后院的聋老太太罩着傻柱,估计矛盾早就激化出来了。
“你们文化人的心眼子真多,我还是不太明白……”
三大妈的眉头拧在一起,都快皱成八字了。
但是三大爷只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解释下去。
因为阎家,就是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其中之一。
说开了,他自家也没啥面子。
其实阎埠贵不知道的是,曹定安故意指出院里有二十几户、一百多号人,这其中也有一层深意。
他是在明白的告诉大家,院里儿人多肉少,一只鸡根本不够分配。
这样大家就会产生一种,既生怕别人能分到鸡肉,而自己又没有分到的担忧。
最后这种担忧会演变成,巴不得曹定安自己吃独食,大家伙谁都别吃到肉的破罐的破摔心理。
这时候,曹定安再心安理得的吃独食,大伙反而潜意识在心里感激他。
两人掏的心掏肺,把山鸡处理干净。
三大爷和三大妈就一脸喜色,把山鸡送回了曹家。
“行,还挺干净,一根鸡毛也没有!”
曹定安此时刚把炉子点着。
他检查完山鸡合格后,‘梆梆’几刀就把鸡头鸡爪切下来递给了三大爷。
至于内脏那些下水,他们拔毛的时候已经取下来了。
“定安,你这做的是小鸡炖蘑菇?”
三大爷接过鸡头鸡爪,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和三大妈一起,一脸羡慕看着桌上早就备好干菇等配料。
“对……”
曹定安颔首道:“这都进入二九天了,小鸡炖蘑菇正正好。”
一听这话,阎埠贵的眼珠又滴溜溜转动起来。
然后腆着脸,试探道:“定安,那你就帮帮忙,把给我的鸡头鸡爪和下水,也一起炖了呗?”
“三大爷,你这算盘打得是哐哐响啊,回家又能省油、省盐,又省煤了对不对?”
曹定安板着手指头,调侃三大爷。
不过他也没拒绝。
反正都是一锅炖。
那点油盐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又道:“行吧,一起帮你炖了也可以,不过这山鸡肉质紧实,得炖将近一个钟。”
阎埠贵听他愿意帮忙,顿时喜形于色道:
“那没事,一个钟就一个钟,现在估计也就刚到五点,我六点再过来取就行了。”
说罢,他和三大妈提着烧水壶,高高兴兴回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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