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没有回答。
莫甘娜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忽感意识仿佛再次被拽入旋涡。
当清醒过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穿梭舰内部。
似乎方才所目睹的一切，只是场梦幻泡影。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自己真的是回来了，还是在继续新的幻觉。
“那些……就是虚空吗？”
良久，莫甘娜开了口，嗓子好像经历了无数次的呐喊，有些嘶哑。
“只是一部分。”
罗德回答。
“哈……”
莫甘娜惨笑，眼神中带着绝望。
早在上万年前，与卡尔接触虚空理论时，她就判断，虚空是不可战胜的。
宇宙的一切都将被虚空吞食。
那是所有文明的归宿，也是宇宙的意志。
任何针对虚空的发展，都是背离宇宙意识的逆行，徒劳无用的挣扎。
最好的办法，唯有融入。
所以，她选择堕落与自由，发展自己的恶魔理念，试图让宇宙文明回归最自然的形态。
不反抗，就是最好的反抗。
现在她目睹了恕瑞玛经历的战争，目睹了虚空的真貌，尤其是想起那混沌的裂缝后，让她灵魂都战栗的眼珠时，更加让她坚定了这一想法。
“那场战争，是恕瑞玛赢了。”
这句话，让莫甘娜猛地抬起头来。
“恕瑞玛赢了？”
她难以置信的与罗德对视，试图找寻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那样惨烈的战争，最终的胜利方竟然是恕瑞玛？
“赢了。”
罗德与莫甘娜对视，“虚空很强大，但它也没有那么强大。虚空的强大，主要来源于对这片宇宙的学习与吞食，如果无法继续学习和吞食，它们反而会退化。”
“什么意思？”
莫甘娜表示不解。
她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关于虚空的认知。
“虚空会不断进化，但促使它们进化的，是这片宇宙的文明。”
罗德解释，“它们本身的强大是有限的，只要遏制住它们的进化，虚空就不是无敌的，它们本身不过是这片宇宙的免疫系统，没有学习到针对我们的办法，它们就赢不了。”
“……什么？”
莫甘娜听懂了前半句话。
可后半句让她产生了新的疑问。
虚空是免疫系统？
“如果将宇宙比作人体，那我们这些不断发展的文明，就是蚕食宇宙健康的病菌。”
“你们认为，宇宙中任何文明的归宿，最终都逃不开被虚空吞食的结局。”
“这个想法是对的，但缺了一半。”
“结合我刚才所说的，思考一下为什么宇宙中的文明最终会被虚空吞食？”
听到罗德的话，莫甘娜皱了皱眉。
很快她便得出了答案：“病菌危害人体健康，触发了免疫系统？”
“正解。”
罗德的肯定，顿时让莫甘娜恍然大悟。
过去那些曾对于虚空的疑惑，对于终极恐惧的猜想，一瞬间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喜欢故弄玄虚的白痴卡尔！虚伪的贱人凯莎！”
“他们这辈子都想不到答案竟是如此的简单！！”
莫甘娜放声大笑。
原本充斥心底的绝望情绪消失殆尽。
她忽然觉得这片无垠的星海充满了希望。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新的事情。
“等下，老娘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打造的恶魔文明，居然只是病菌？！”
她不忿的低骂了几句，然后重新看向罗德：“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摧毁恶魔文明在暗位面的一切建设了。”
“哦？”
罗德挑了下眉。
“每个高阶文明，都有属于各自的暗位面建设。”
“但实际上，暗位面是相连的。”
“所有文明的暗位面，其实都只是隔着一堵密码墙。”
“再怎么样去扩张建设，也改变不了这一本质。”
“只要掌握技术，人人都可以运用暗位面。”
“而不同的基因密码，登录不同的端口。”
“如果掌握某个文明的基因密码，即便不属于这个文明，换个人也照样能使用该文明的暗位面。”
“你说虚空的强大，主要来源于对这个宇宙的学习和吞食。”
“而且它们是宇宙的免疫系统，也就代表着，它们是这个宇宙的一部分。”
“任何密码墙对虚空而言形如虚设。”
“所以，它们可以随意的入侵任何文明的暗位面，吞食任何文明在暗位面的建设从而强大自身！”
“摧毁暗位面的建设，就等同于堵死它们最快捷的进化道路，也就变相的让它们可以被我们战胜！”
莫甘娜越说越兴奋。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掌握着宇宙的真理。
“很正确，你的智慧超乎了我的预计。”
罗德微微颔首。
他对莫甘娜非常满意。
但同时，心里有些伤感。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当年的恕瑞玛付出了巨大代价，牺牲了无数飞升者将士，其中就包括了武后瑟塔卡，才知道这一关键。
“你可以继续称赞，我承受得起。”
莫甘娜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自傲。
她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抱有先前的畏惧了。
甚至有那么一些……渴望得到更多的认可。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摧毁了暗位面建设后，文明的强盛等同于腰斩，这样的文明要如何对抗虚空？”
罗德冷不丁的一句话，让莫甘娜顿时语塞。
是啊……
摧毁了暗位面建设，虽然阻止了虚空的进化，但也等同于是砍了自己一刀，放了大半的血。
虚空原本的强大，仍是难以阻挡。
自损一千，伤敌……零。
莫甘娜再度烦躁起来。
她想不出答案，只得将目光投向罗德。
既然恕瑞玛曾战胜过虚空，那毫无疑问，目前只有恕瑞玛的王能给出回答。
“答案是——奥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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