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并不指望鹤熙能立刻接受方才的所见所闻。
毕竟，鹤熙与莫甘娜不同。
前者是凯莎的神权主义的忠实簇拥者。
后者则坚信虚空存在，只是不知具体，所以很容易就能消化那些与虚空有关的信息。
“……”
鹤熙沉默良久，但却没有离开。
方才所见所闻的一幕幕，不断冲击着她在过去所建立起来的一切认知。
同时也让她产生了新的问题。
“摧毁暗位面建设，和虚空有什么必然联系？”
她看着罗德，迫切的想得知答案。
只要罗德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能说服自己，刚才所目睹的一切不过是虚构。
“你应该知道莫甘娜的‘终极恐惧不可知论’。”
“对，我知道那荒谬的理论，所以呢？”
“她的理论是正确的，但只有一半。当文明发展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就会迎来终极恐惧，也就是所谓的虚空。”
罗德注视着鹤熙的双眸：
“因为虚空是这片宇宙的免疫系统。”
“你，我，恕瑞玛，天使文明。”
“对虚空而言，都是危害整个宇宙包括虚空的病菌。”
“当任何一个文明的发展达到临界点时，就会触动沉睡的虚空。”
“虚空会通过吞食任何文明而产生进化。”
“而虚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所有文明净化，最后让宇宙中所有的一切回归原点。”
听完，鹤熙的脸色顿时慌乱，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心中最后一丝，对于虚空并不存在的这一理论的坚守，开始土崩瓦解。
她现在彻底明白，为什么对方要让自己摧毁暗位面建设。
虚空会通过吞食进化。
也就意味着天使文明的所有暗位面建设，包括神圣知识宝库，都会在虚空降临的那天，成为刺向天使文明的最锋利的剑。
“你们……早就摧毁了自己的暗位面建设？”
鹤熙试图做最后一丝挣扎。
尽管相信了虚空存在。
但她仍是不忍心摧毁数万年来的心血。
更何况那是天使文明的根基，若是失去，那梅洛天庭这数万年来的发展，就等同于梦幻泡影。
“如你所见，我们用于击败凯莎的能量，与暗位面物质没有丝毫关联。”
罗德掌心奥能涌现，彻底击碎了鹤熙内心最后一丝侥幸。
“摧毁数万年的积累，对任何文明而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论恕瑞玛也好，恶魔文明也罢，这是早晚要经历的一环。”
“除非你们甘愿让虚空吞食。”
“当然，恕瑞玛也不会坐视这样的事发生。”
“我们曾为了击退虚空，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如今虚空即将卷土重来，恕瑞玛不允许过去的错误重蹈覆辙。”
说到这里，罗德凭空一握，属于鹤熙的「王命」佩剑，当即飞入了他的掌中。
“天使文明自诩为正义的拥护者，在全宇宙散播天使信仰。”
“并以维护宇宙发展为名，四处执行所谓的公正法规。”
“结果在真正的大是大非前，却无法做出割舍。”
“从头到尾，都在惦记着自己的那点破发展。”
“正义的拥护者无法做出表率，哈……”
“也难怪莫甘娜宁愿背刺凯莎，背上万世唾骂的罪名，并与天使文明为敌数万载，哪怕屡战屡败，也绝不低头。”
“她有句话说得没错，你们的正义理念，通篇下来就只有两个字，虚伪。”
讽刺的话语，如刀枪般狠狠扎穿了鹤熙的心底。
她无法接受面前这个男人对天使的批判。
于是急不可耐的反驳道：“那恕瑞玛呢？也不过是假借抗击虚空之名，来夺取天使文明罢了！”
“恕瑞玛何时说过，来攻打天使文明，只是因为虚空这个理由？”
平静的话语，犹如最锋利的爪子。
将鹤熙最后那点倔强，撕得体无完肤。
“恕瑞玛要天使文明屈服，是真。”
“为了对抗即将卷土重来的虚空，而让你们摧毁暗位面建设，也同样是真。”
“两者间存在冲突？”
简单几个字的反问，让鹤熙纵有万般不甘，也再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她羞愧的低下头。
尽管主舰室已陷入沉默。
可刚才那一字一句，仍在她脑中不断的回荡，刺激着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三天……”
鹤熙的声音重新响起。
她如同认命了般，闭着眼，声音很轻：“请给我三天时间，我会把天使文明的暗位面建设，包括神圣知识宝库全部摧毁。”
“嗯。”
罗德不再看她，转身望向窗外。
鹤熙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在这之后，凯莎女王的结果会是什么？”
“恕瑞玛欣赏她的能为，但如果她不愿臣服……”
罗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鹤熙闭上了眼。
她很清楚，以凯莎的性格，是绝对不愿屈服的。
“陛下……”
内心挣扎许久，鹤熙强迫自己说出了这个让她难以启齿的称呼：“恳请您……放过凯莎一命，我愿用任何东西作为交换！”
她无法坐视凯莎死亡的那天到来。
只要能换得凯莎一命，即便付出尊严。
“下去吧。”
罗德头也没回。
“陛下！”
鹤熙不死心的向前了一步。
但她的动作很快被无形阻力束缚，无法再近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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