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李牧死赵将不国

“报……主帅！邯郸来的使者在府外请见！”

“嗯？使者？”李牧对使者的突然到访感到相当疑惑，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不安之情，“请使者入见！”

使者携带一道竹简，神色严峻，径直走到李牧面前，“武安君李牧，接旨！”

“臣，李牧，接旨。”李牧恭敬地跪在地上。

使者将手中竹简交予李牧并传达赵王迁的话语，“武安君李牧，数年来，领兵在外，虽屡有战功，却屡次抗旨不尊，孤皆未计较，可此次竟勾结外敌，意欲叛国，证据确凿！”

“什么？我叛国？这……”李牧欲开口反驳，使者却不给他机会，加大声音继续念道，“然，孤念及武安君过往所为，虽有铁证如山，却仍愿信此乃反间之计，为免受此计影响，望武安君亲自入邯郸见孤，以澄清谣言！”

“使者……王上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入邯郸面圣？”

“正是此意！”

“报……主帅，秦军又上来了！”李牧正与使者对谈，突闻府外传来投石落地之声和士卒喊杀之声，同时，一名传令兵慌忙冲了进来，向李牧汇报军情。

“再探，再报！”

“是！”

“赵将军！”

“在！”

“你亲往前线御敌，本帅与使者交代完事情就来。”

“是！”赵葱尚处在震惊之中，可军情紧急，他再顾不得使者之事，只是瞪了使者一眼，便提剑出门。

“轰……嘭……沙沙沙……”帅府中只剩下李牧和使者二人，李牧方想和使者解释自己不能离开的原因，一颗投石恰巧砸在帅府附近，碎片四飞，其中一些击中了他们所处的房屋。

“使者，你也看见了，战况如此危急，我身为三军主将，怎能轻易离开？”

“……武安君！此乃王上传召而且事关您自身安危，无论如何，都必须遵从，否则，您叛国之事就成真的了！”

“唉！这……”

“轰……嘭……沙沙沙……”又几颗投石砸到他们所处之处，房梁之上似有沙砾落下，落在两人身上，使他们蒙了尘。

“使者！！！”李牧神色着急，而使者只是掸了掸身上的灰，不发一言地摇头。

“使者啊！！！”李牧再次求情，可使者依旧不言，只是摇头。

“轰……嘭……”投石又一次落到附近。

“使者！！！”使者还是不言，默默地摇着头。

“唉！！！”李牧一咬牙，愤愤地说道，“前线战事急迫至此，我身为三军主帅，一刻也离不得，请使者谅解，替我向王上做下解释，待战事平息，我一定回都，亲自向王上解释！至于我叛国之事，实乃空穴来风、子虚乌有！我向来忠于王上，忠于国家，我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忠义二字，断不会行此勾结他国、背主求荣之事！”

言罢，李牧提剑欲出，使者这才开口阻止，“武安君，您可想好了！这一走，可就坐视叛国之名了！”

“我这怎算得上叛国？我这是为王上、为国家而战啊！绝不是贪恋军权，更没有哗变叛国之意啊！”

“武安君，我方才跟您讲过，此乃王上传召，您无论如何，都必须遵从！您现在提剑出门，就是叛国！！！”使者语气变重了许多。

“轰……嘭……”又几颗投石坠在附近，碎片四处飞舞，不少士卒、百姓被这些碎片所伤，哀嚎着、哭喊着。

“跟你讲不明白！罢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抵御秦军，其他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讲！”李牧下定决心，置使者于不顾，唤醒武备，冲出帅府，跃身上马。

使者紧跟着走到帅府门口，看着地面上被投石砸出的坑洞和李牧策马远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武安君，你今天不管做什么，实际上都难逃一死，赵王或许有饶你一命的想法，可我们，不可能放你一条生路！”

时间回到数日前，得到赵王迁旨意的郭开迅速拟定了一份刺杀李牧的方案，他招来养在身旁十数年的一名死士。

“你来了……”郭开翘着脚坐着，左手轻握着茶杯，右手提着茶杯盖子在杯口上来回移动。

“是，大人，您找我？”说话之人是郭开养的众多死士中的一人，他从小丧父丧母，以乞讨为生，八岁那年的一个夏天，饥饿至极的他在街面上见着一台华丽的轿子，那轿子径直停在他面前，轿中那身着华服之人走了下来，蹲在他跟前，讲一些食物和水递给了他。

“你……是……”

“呵呵，孩子，从今往后，你就来我府上，为我效命吧！”

“可是……我……”

“没关系，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有名字嘛？”

“名，名字……我……没有……”

“好，那以后，你就叫四了！”

“四？”

“嗯，你是我捡到的第四个孩子，所以，你就叫四！四啊，跟我回府吧！”

“嗯，嗯……”

这名显贵之人，就是郭开，他为了讨好赵王及打压对手，多年来不时收养一些流浪儿童，教他们知识，训练他们战斗，使其成为他的死士，为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个孩子，其实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第四个，只是在他之前那一批死士已经死了大半，他重新培养的这批之中的第四个而已。

毕竟是死士，不用起什么名字，只要能够使唤就行了，所以郭开简单明了地以数字作为他们的名字。

“嗯，四啊，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回郭大人，我已跟随您十二年了。”

“嗯，你一直是我收养的孩子中最机灵、最聪明的一个，本来不想派你去的，但有件事，我看遍众人，觉得只有你能做到，只是，你可能一去不回，乃至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愿意？”

“当然，我的命是您救的，如果没有您，我早就饿死街头，尸骨无存的，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您找我，我都愿意去做！”

四确实是这批死士中最聪明的那个，自他入府以来，无论是文还是武，他都是学得最快、最好的那一个，且天生刻苦，勤奋，认真，仔细，如果换一个生长环境，他必定是前途无量之人，可这只是如果。

“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刺杀李牧！”

“刺杀，李牧？那个武安君，李牧？”

“对，正是他！”

“是，我明白了！”四虽然对此稍感震惊，却还是果断地接受了任务。

“好！计划如下……”

“轰……嘭……沙沙沙……”投石又一次落在附近，发出的巨响将四的思绪拉了回来，“该准备下刺杀李牧之事了！”

四虽然和寻常死士一样，都是抱定必死之心去为主人做事的，但他行事上要更加谨慎和仔细，他总会寻得最佳时机出手。

是日夜，秦军退了下去，李牧带着一身是伤的赵葱返回帅府，四就站在府门，迎接着他们，“赵将军身上满是伤口，可李牧身上几无伤口，要刺杀他看来并不容易。”四脑海中想着。

“武安君，赵将军。”四主动上前，作揖迎接，“武安君方才之言，确有道理，然我身怀王命，若独自回去，恐于理不合，因此，还请武安君准许我待在府中，待战事平息之后，我与武安君一起回复王命，武安君觉得如何？”

“好，使者，那就有劳您在前线多待些时日了。”

四再次躬身作揖，跟着帅府仆从去到客房歇息，去客房的路上，也能见着许多被投石砸出的泥坑。

此刻的帅府会客厅内，只剩下李牧与赵葱二人，“主帅，使者所说您叛国之事……”

“这件事，应该是反间计……”李牧将自己的猜想和与使者之间的对话一起告知于赵葱。

赵葱闻言，怒不可遏，用力拍打椅子上的扶手，乃至将扶手拍断，“岂有此理，这明显是秦国细作从中作梗！主帅，您万不可离开！末将这就修书一封，交予王上，为主帅您辩白！”

“赵将军，不必着急，你先把伤养好，你放心，我不会离开前线！”

“主帅，养伤和修书不冲突，没事的，末将就先回去了！”

“嗯，好，赵将军，保重身体啊！”两人互相作揖告别。

李牧独自坐在会客厅内，看着挂在一旁的军事地图，这一看，就是一整晚……

在李牧看地图的时候，四已悄悄地走遍了帅府，将帅府布局以及每一间房屋的位置和作用都大致探查了下。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四一直待在帅府，没有做出任何可疑的事情，时常漫无目的地瞎晃悠，赵葱布置的看守他的那些人因此降低了警惕心。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秦军攻伐不停，李牧、赵葱等高级将军几无休息的时间，日日夜夜不停操劳，这些，四都看在眼里。

终于，机会来了，这一天，整日下着暴雨，泥泞阻塞之下，秦军无法攻城，李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够稍微歇歇，他唤来赵葱，仔细安排好城防任务之后，便久违地回房休息了。

自此次战争开始以来，李牧完整睡一觉的时间屈指可数，他接触到床榻的那一刻，即沉沉地睡去了。

“使者，主帅正在歇息，您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吧！”四知道，这是最佳的刺杀时机，但李牧府上还是有侍卫巡逻，想潜伏进去刺杀没那么容易，好在他早已摸清巡逻的路线、时间、空隙，他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入，门口两名侍卫只以为他有事情要见李牧，没有任何防备，仅仅伸手阻拦。

四见侍卫阻拦，假意转身离开，在侍卫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那，他甩出袖中短剑，迅速横扫，划破两名侍卫的喉咙，而后立即上前，抱住他们的尸体，缓缓放在地上。

“巡逻队很快就到这里了……”放下两名侍卫的尸体后，他快步冲入，缓缓地打开李牧房门，李牧实在是太累了，睡得相当熟，完全没有察觉到。

四踮着脚，走到李牧跟前，看着这名驰骋疆场数十年的老将那发白的头发、疲惫的睡颜，毫不犹豫地一刀戳向喉咙。

“唔……”李牧睡梦之中遭到致命一击，完全无力反抗，只能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四一声不吭，捂着李牧的嘴，身上被喷洒的血液染红。

些许时间后，四感到李牧已完全没了生气，才将手收起，为防万一，他又探了探李牧的鼻息，确保李牧真的死了。

“怎，怎么回事？有刺客！有刺客！！！”

就在此时，巡逻队见到了门口那两侍卫的尸体，在他们的呼喊声中，近百名赵兵朝着李牧房间冲来。

李牧已死，四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从血泊中寻回自己的短剑，朝着房外聚集来的赵兵冲去……

李牧死赵将不国，士气散赵师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