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抢劫一

沈傲雪一堆人马日夜兼程，沿着山道往前急赶。

那些山脉从东北往西南起伏延伸，中间明显的陷下去，两边却异峰突起，真像一头巨大无比的骆驼安静地抚卧在那歇息，养精蓄锐。太阳直射，但在山峡里走还觉得冷，因为峡风正在终日冽冽的吹；山上的长林与低草，都萧瑟地喧哗着。路上逢不着人，只有些孤鸟，在两山间飞越罢了。

众人看着山脉阴森森的，拥着这么多的珠宝，各人心里都有点紧张。

夜晚，半圆月挂在天空了，夜还没有降临，空气里带着黄昏的香味。天色逐渐加深，而月亮的光辉也逐渐加浓。众人都放慢了脚步，警惕的望着四周。走着走着，众人停下了脚步。

沈傲雪抬起脑袋，只见车队前头横着一排巨石，挡住了去路。站在石头上的，是一个着黑衣披风的男人，左眼上一只黑色的眼罩，将人显得更加狰狞无比。再往后看，是遍山腰的人群，一个个手执利刃，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真可以算是黑道了。

沈傲雪嘴角咧咧，这些人真没品味，劫财是很让人不屑做的。要做黑道上的霸主，这种小手小段怎么可能支撑得了？不仅不够看，还生生将自己的级别降低了。黑道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将不合法变得合法化，将黑暗的东西搬到台面上来，这才是上上之道。

再瞧眼前这一窝山贼，虽然气势够盛，人数也够多，但这样经营下去，到底是个没前途的地方。

“姑娘，快躲下来。”侍卫们见沈傲雪不仅不害怕，还昂起头来使劲瞅着前面，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些个强盗可都不是好人，见着了这么个水似的小姑娘，肯定得起了歹意。

像是印证侍卫们的想法似的，为首的独眼龙男人抬眼间正对上沈傲雪。看了看，那男人沉声道：“女人，留下！”

沈傲雪额角布满黑线，指指自己，那个男人说的是自己？自己的样子难道就是一副待宰的羔羊样？

车队与山贼紧紧对峙间，气氛紧张异常。这山贼的人数很明显是护卫的好几倍，要真打起来，绝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侍卫们神情紧张，持刀立在马车旁边。

独眼男人上前几步：“怎么，你们还想抵抗？”

马夫们有点害怕，腿儿直颤抖。这男人的面容太恐怖了，看着他的脸，感觉就像见到了牛头马面般，怎能不叫人害怕？

沈傲雪与叶雨尘相视一眼，提剑向前，“这位大哥，你我无冤无仇，能否给个薄面，让我们过去，从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独眼龙男人逼近沈傲雪，站定：“你倒是胆大。”

沈傲雪抬眼瞧，只见这男人左脸上一道经年的肉色长疤从额头划到下巴，肉花花的绞肉在黝黑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光看这张脸确实像是地狱来的使者，难怪会把那些人吓成那样。

沈傲雪笑笑：“人活世上，相貌是爹娘给的，美丑又如何。大丈夫行事当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一直把心事放在相貌上，岂不是小肚鸡肠。”

独眼龙男人沉吟一下：“说的好。想不到你小丫头的话语深得我心，”心下里对沈傲雪甚是有好感，也有些奇怪，这年头，不被他这张脸吓着的女人，眼前这位算是第一个。

“不过我们探子探的你们车里的宝物不少，我不拿点东西也对不起我们这班弟兄。”独眼龙男人还是狠声对着沈傲雪说道。

“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们来个约定，我们出两人，大哥出两人，我们比试比试，如果大哥输了，让我们走。如果我输了，这几车东西送给大哥。”

独眼龙心里甚感好笑，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丫头恐怕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走，竟然这样大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独眼龙心道，“看这丫头甚合眼缘，到时留她一命，让他们把宝物留下就是了！”

独眼龙叫来了副寨主，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两人各自亮出了武器，是一对玉杖。沈傲雪和叶雨尘提着宝剑上前。沈傲雪一声娇呼，与叶雨尘双剑一合，剑光暴长，刷刷两声，独眼龙的左右脚踝，一边中了一剑，副寨主的绿玉杖插来，被双剑一圈，反荡出去。副寨主大吃一惊，叫道：“走离方，踏巽位，困住他们！”副寨主的杖法也是可以互相配合的杖法，两人首尾相应，踏着八卦方位，就如布下了八阵合围之图，任是多强的敌人也冲不出去。副寨主与独角龙是好兄弟，心意相通，战略一定，独眼龙忍着疼痛，挥杖疾绕斜圈，与副寨主左右合围，向张、云二人狠狠攻击，连下杀手！只把那在旁观战的侍卫们看得眼花缭乱。

沈傲雪一剑刺出，副寨主的绿玉杖横里一挑，正使到“献酒”一招，杖端挑向敌人下颚，杖身横击敌腕，杖柄又按到敌人的丹田要穴，一招三式，端的厉害非常。沈傲雪的“百变剑法”以奇诡善变见长，身形晃处，一招“倒转阴阳”剑锋自下而上，反削过去，避开了玉杖的一挑，又以攻势迫得副寨主挪偏了杖身，按说也可以解开杖柄按穴的招数。但副寨主到底是久经战阵，功力又深，见沈傲雪剑法精妙，料知前面两式，定然无效，突然加紧最后一击，横转玉杖，杖柄重重一按，沈傲雪只觉一股劲力迫来，眼见那杖柄已按到自己丹田上。

忽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叶雨尘一剑隔开独眼龙的玉杖，余势未衰，剑锋顺手抹去，恰恰掠过副寨主颈项。副寨主忽觉剑气森森，沁入肌骨，不知是虚是实，急急的反杖一击，放开了沈傲雪。副寨主按着八封方位出击，副寨主反杖一击，身形转倒“乾”位，独眼龙斜走“兑”方，白玉杖亦已劈出，双杖合掠，转成一个大弧，叶雨尘未及换招，叫声：“不好！”沈傲雪忽然随手一剑，插进当中，这一剑插得恰到好处，但见双剑斜分，副寨主都躲闪不迭。这几招急如电光石火，大家都是不假思索，却不料配合得妙到毫巅，沈傲雪眉开眼笑，大喜叫道：“双剑合璧，果然无敌！”随手发出一招，但见叶雨尘的宝剑亦从相反的方向削出，双剑夭娇如龙，又把副寨主逼得连连后退！

叶雨尘大笑道：“妙极，妙极了！我们二人一配起来，真是珠联璧合！”他随口掉文，沈傲雪听在心里，不觉面上一红，但见叶雨尘在大笑声中，运剑如风狠狠攻击，目光只注定副寨主，又不似是有心向自己调笑。

双剑合璧威力何止增加一倍，副寨主的步法竟被打乱，走不成五门八卦的方位，张、云二人或者并肩出剑，或者前后联招，或者左右分击，或者上下夹攻，一手接着一手，一式联着一式，双剑推动，有如龙门浪涌，大海潮生，副寨主虽是见多识广，技通中西，也不禁被这种捉摸不透的怪异剑法，吓得瞠目结舌！只是再走了十余二十招，独眼龙又中了一剑，副寨主也被削去束发的金环。

独眼龙和副寨主连忙跳出圈外，“年轻人，我们输了，技不如人，你们走吧。”两人垂头丧气，准备返回山寨。

沈傲雪拦住两人，“且慢。”独眼龙和副寨主一惊，难道这丫头还想要了他们性命不成，原以为这丫头是善良纯真之辈，却原来是狠毒之人。

沈傲雪笑道：“看两位大哥也是侠肝义胆之人，做事一定会光明磊落。我们想和两位大哥交个朋友。现在月高夜黑，夜里行走也不安全，能否让我们在山中留宿一宿，我们出点钱财。”

独眼龙看自己是失败之人，这位姑娘还和自己交朋友，心下甚是感动，连声说好好好。一众人随着独眼龙向山寨走去。

高山顶，流水殇。在这样一个看似穷乡僻壤的犄角旮旯里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风景区，倒是叫沈傲雪和叶雨尘惊叹不已。

沈傲雪抬眼瞧瞧竹子搭就的寨门，只见顶部一块匾额，上书三字——“雷风寨”，字体倒是刚劲有力，笔锋犀利。

“当家的，您回来了。”大门打开，从里头迎出来一个粗布灰衣的男子，一副山民纯朴忠厚的样子，竟是与这土匪之窝完全不搭，“买卖怎么样？”

“失败，”独眼男子道，垂头丧气却又粗豪之气，“不过我们交了朋友”

山民看不懂了，失败了，还连人带货拉回来了。独眼男瞪了他一眼，“赶紧的准备饭菜去。”

山民一头雾水，赶紧的去准备饭菜。

“都拉进去。”独眼男挥挥手。后头的男人们应一声将货物统统运了进去。

“你们跟我来。”独眼男又转过头来对沈傲雪他们道。说着，便直直向里头走去。

沈傲雪一众人跟上。

一路上的情景倒是叫沈傲雪挑眉再挑眉。这是个土匪寨吧，怎么看上去像是个村庄呢。看看，道路两旁的房屋整齐而又朴素，路旁的仆妇更是素衣亲和，若不是沈傲雪和独眼男打斗，她们还真会把这儿当作一个普通的农庄。

只见妇人们见着那独眼男竟都是热情万分，“当家的好”、“当家的回来了”、“当家的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再瞧前头独眼男的神色，虽然脸上依旧狰狞，但很明显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眸中泛起的温柔叫沈傲雪都能感受得到。

沈傲雪挑眉，这个地方也许不是如她所想，十恶不赦。能有那么温柔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恶人？

经沈傲雪和叶雨尘的观察，这里的人倒也不是坏人。两人多加规劝，将他们带回正道，不要在迷途上越走越远。

独眼男摸摸头：“两位年轻人，咱们寨子数十年来都是以此为生。都干习惯了这行当，若真要改行，那么多张嘴该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