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的话能敲醒这些日化工厂的厂长，那自然是最好。
但在这之前，一切都要以让这些企业活下去为前提。
站在对方的角度考量，经营了几十年的品牌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又会愿意将工厂和品牌打包出售呢？
“不瞒各位，上面已经批复了。给到我手里的出口份额是今年魔都的一半。”
“到时我们出口和内销一起抓，解决积压的库存，完全不是问题。”
听了沈游的话，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沉默。
是啊，该变变了。
不下定决心拼一把，他们的工厂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厂里体制僵化，产品滞销，如果不思变破局，只有被淘汰一种结局。
但相信沈游，这又何尝不是一次豪赌？
“沈总，虽然我是厂长，但也不能不听听厂里人的意见，希望您能容我们厂再考虑考虑。”
“老黄说的不错，这件事太大了，我也不敢轻易下决定啊。”
在场的厂长议论纷纷，都有些迟疑不定。
要是一两个厂积压的存量，沈游说他能处理也就算了，但这是整整二十三个工厂啊。
每个工厂都有几个仓库的积压货品，在外国品牌的挤压下，根本就没那么大的市场。
就算走出口，人家国外会买你的账？
“没问题，各位如果有意，随时可以与我联系。”
沈游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对于这件事能不能成，沈游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改开之后，不再是国企的天下，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外来的企业不只是商品竞争力强，而且资本实力雄厚。
加上国企本身僵化的体制，几乎没有任何的竞争力。
工厂的产品卖不出去，效益不好，为了维持企业的运转，各级政府不得不拿出财政资金来维持这些企业。
这些企业也从各级政府的摇钱树，逐渐变成了财政的负担。
根据沈游的了解，这些日化厂有几家现在发工资都很困难了，状况好些的，也已经削减了全部的福利，只发着基本工资勉力维持。
货物反正堆在那里也是堆着，如果能换成钱给工人发工资，又有谁会拒绝呢？
从茶馆出来，沈游不由松了口气。
这一趟谈下来，虽然没能谈成什么具体的东西，但对沈游而言，也算收获不小。
他看出了这些企业的犹豫与挣扎，给他们指了条路，也算在对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接下来，只要等待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即可。
……
“老黄，今天沈总提出来的，你怎么看？”
徐厂长从茶馆出来，叫住了前面的黄厂长，两人和沈游接触最多，这个局也是他们组的。
二人对沈游刚刚的一番话，都有所触动。
但不到迫不得已，谁又想冒险呢？
“沈总担心的确实是个问题，上面的态度还不明朗啊，要是会错了意思，可是要担责任的。”
他们两家都是正八经的国企，他们作为厂长也是有编制的。
现在这个年纪更是上有老下有小，这主意自然拿的艰难。
“不然，把沈总的想法报上去？看看领导的态度？”黄厂长略一思索，反正现在他们还没动手，只是个想法而已，不如报上去看看情况，也免得犯错！
“好主意！干脆大家一起上报，看看领导怎么说！”
两人一拍即合，赶忙叫住还没走的几个厂长，打算各自回去上报了。
此刻，和平饭店。
爷叔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推了推眼镜，眼底似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精芒闪过。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将布包平放在桌子上。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本老旧的笔记。
这本笔记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账目，看似是爷叔的账本，实则写满了人情。
“商之大者，为国为民。年轻人有这个心气，老头子也不能被比下去了。”
爷叔知道，想要办成这件大事，比想象中还要艰难的多。
首先是沈游的签证，得走加急！如果走正常流程，到了二毛就什么都迟了。
其次，如今的二毛局势动荡，他得给这两个小子，找道护身符！
犹豫再三，爷叔还是拿出了他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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