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算成功的追思会

原来，老李头和李家镇的村民，在祭拜完吴卓敏老师后，走到吴褀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要她“节哀”，可一边却不停地夸她爸是个好人……关键是最后还特意感谢她。说如果不是她，吴老师也不可能想出这个让他们脱贫的“阴阳养生粥”。

吴祺问为什么？老李头说：你爸爸说，因为女儿，他很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以前你是在外地工作吧？那时，他一想到你工作忙，或是怕发胖，就可能不吃东西，他心痛啊……还说，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又想美，就喜欢吃这种能美颜的速食产品。我们应该给这些离开父母的孩子们，提供些有营养，还健康的食品啊。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才有了这粥？……

吴祺听到李老头的话，一下子想起那几年，经常收到爸爸给她快递过来的营养粥、银耳羹什么的，自己还不领情，将它们全都扔在墙角，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埃……直到被一个客户陷害，赔钱受处分后，自己关在家中，靠这些速食品，才渡过那段最难熬的时间。想到自己曾经怨恨的爸爸，却在那些最不堪的的日子里，默默陪伴着自己，吴祺一下子没有忍住，嚎啕大哭起来，身体也失去了控制，浑身颤栗。

幸亏江俊守在她身边，马上上前搀扶着她，一边帮她擦拭泪水，一边小声地劝慰着。过了一会儿，江俊见吴祺好点了，便将她交给旁边的李小薇，并示意带吴祺在旁边休息一下。

董澜见到这一幕，眼泪又开始像开闸的水库一样，喷涌而出……过了一会儿，泪眼蒙眬中，他看到江总双膝跪下，将安放骨灰盒时掀开的石板轻轻地盖上，再亲手用水泥石灰慢慢抹平。

当董澜看见江总默默地忙完这一切，退后一步，示意李小薇搀扶好吴褀，垂首而立时，他知道，追思会正式开始了。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在萨克斯那种特有的嘶哑哀鸣声，和小提琴如泣如诉的演奏声中，所有的人都面向墓地，垂首而立……从依稀可闻的呜咽与抽泣声里，听得出大家的痛楚与不舍。

不过，在这些四散而立的来人中，有两个偷偷潜进来的人，他们除了悲痛，还各怀心事：一个是王威，他昨天执意留下，是怀着深深的忏悔之意，想送老师最后一程的；另一个是周凯，此刻想在他认为的已故的好人灵前，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要当着祺祺的面戳穿江俊！

站起墓碑下方一侧的雷鸣，早早就来到陵园。此时，他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犀利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特别仔细地审视着江俊的每一个动作和细微神情。当哀怨的音乐响起时，雷鸣鼻子也突然觉得发酸，也许这段时间，在仔细研究吴教授的遗稿后，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智者，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心头突然涌上无比惋惜和万分伤痛的感觉，仿佛天地树木一切都在刹那间静止了，风停云驻；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僵住了，当耳边传来哭泣声时，他视线模糊了，竟然感觉眼前的人影全都晃动起来，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当雷鸣再次睁开眼睛时，追思会按照拟定的程序，是由孙务实院长开场致辞。从孙院长的话语中，雷鸣觉得与一般的追悼会上，领导发言没啥区别，除了工作上，他作为一个领导，为学院失去一位好老师而痛心，为自己没能照顾好他而负罪不已。另外，他还深情地诉说两人几十年的朋友情，兄弟情。雷鸣看到，孙院长开始时，还能手持讲稿，哽咽述说；到后来干脆脱稿掩面，泣不成声。

不过，孙院长到底是做领导的，心理素质十分过硬，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自己体面不失态。只见他迅速挺直身子，强忍着悲痛，说道：“我不管你卓敏老弟……生前做过些什么，你生命……归途……与终结，是如何选择的，作为你的老同事，老朋友，我都会……表示尊重……现在，我只能为你痛惜，为你而恸哭……我，只希望，在没有烦恼的天堂，安息——那里……”最后，话没说完，就在别人搀扶下离开。

大家都是头一回参加的追思会，院长作为第一个发言人，他的讲话实际上给这种纪念追悼形式，做了个示范，定了个基调。随后，代表学生的董澜走了上去。只见他尚未开口，就已泪流满面……

平时嘴多话密的董澜，此刻，回想来职院就学的生涯，跟吴卓敏老师的交往点点滴滴，就开始哽咽不已，难以言语。这也难怪，董澜从小到大就因为严重偏科成绩不好，一直被视为调皮捣蛋的差生，从来不被老师待见。没想到进了职院后，却因为思维极其活跃，思想非常超前，而深得吴教授赏识，并对他采取激励教育的方式，不仅让他把小聪明用在正道上，还不断保护和提升他的自信心。

董澜自己很清楚，短短的两年多时间，他就是在吴老师欣赏的目光中，扬长避短，不断蜕变。因此，他对吴老师的感情极深。看到这种与追悼会截然不同的追思会，他想，从遗照上他那欣慰的眼神中，这应该是他希望的与人世告别的形式；刚才，孙院长说了，老师的任何选择，朋友也好，学生也好，都只能表示尊重。既然如此，那他也什么也不用说。不过，他还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吴老师，今后，我一定会遵照您的教导，掌握您的精髓，用成绩向您汇报，让您的在天之灵，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能意识到自己默哀时间太长，非常不妥，于是他径直走到墓前，从旁边摆放的花丛中，撷取了一朵白花，恭敬地放在墓台上，然后深深地鞠躬三下，转头说道：“吴教授是我的的恩师，也是我的偶像，更是所有聆听过他教诲的学生心中的恩师。现在，他离我们而去，就像平常跟我们上课一样，下课铃一响，招呼也不打，直接拿起教案，转身就走！可，每次他从教室离开后，在我们的期盼中，不要等多久，他还会回来……这一次，吴教授……您，您……”说到这里，他实在抑制不住，只见他又一次呆在原地，在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刹那，竟然原地蹲下，埋头痛哭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在场的人对追思会这种形式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用任何形式，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因为，大家看到，董澜突然站起来，紧咬牙关，抹去眼泪，疾步奔向乐手，伸手拿过一把小提琴，对不知所措的众人大声说：

“吴教授，是同学们最尊敬，也最崇拜的老师。他走了，肯定不希望我们悲伤流泪，因此，我把一首他最喜欢的歌，献给吴教授，希望老师一路走好。我知道，天国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我希望，您在那儿，过得很好，能想起我……另外，我只想告诉您，我们……想您！还想……听您，给我们……上课”说完，他擦拭了一下再次流出的眼泪，用很不熟练的，甚至是拙劣的技巧，拉出一首《真的好想你》。虽然琴声嘶哑，音也不准，在场的人，都听过吴教授哼唱此曲，也知道吴教授只要开口，正是这种感觉——难听！但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抽泣起来……

接着，其他学生在哀乐呜呜间，松涛阵阵里，一一上前，有将胸前的白花摘下献上的，有将自己的作业焚烧祭奠的，有哽咽着回忆恩师往事的……幸亏知道消息的学生不多，否则，拥挤不堪是小事，还不知拖到什么时候……

现场变得混乱起来，毕竟第一次办这种追思会，没有流程表，更缺少一个掌控全局的司仪。在昨天的安排中，只考虑了孙院长的开场致辞和结束时吴祺的致谢讲话，没想到中间的追思活动环节，在献花环节就乱套了，以至于几位前来观摩学习的殡仪馆领导，以为流程结束，便先行离去。

一路上，他们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纷纷认为此形式是比较新颖，对孝家而言也许有利，但他们来说没半点好处。环境破坏不说，关键是会大大减少悼念厅的收入，所以都认为如果都这么弄，绝对亏大了。如果是在悼念厅只的话，重点放在中间的追思环节，如对逝者生平回顾的影音资料制作与播放，甚至是增加祷告祈福的项目，由公墓或陵园来安排，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献花环节结束后，追思会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只见李小薇对乐手说了几句话后，搀扶着吴祺走向墓碑。这时，音乐再次奏响。不过，回荡在陵园上空的，不再是伤心的葬礼曲目，不是悲痛的抽泣声，而是优美、舒缓的邓丽君歌曲《独上西楼》。在这种略带伤感的音乐声中，吴祺的情绪稍微稳定，她在父亲墓台上跪拜三下，只是在抬头看着吴教授遗像时，才再次眼泪双流。但她迅速将眼睛闭上，然后默默地与她爸爸诉说很久，将内心的愧疚与忏悔，以及许多来不及跟他讲的话，都说了个遍……

这时，一旁静静观察，却又抑制不住内心悲伤的雷鸣，突然发现，大江公司的一个员工走到江俊身边，一阵耳语，江俊抬眼朝下方打探了一下。然后，那个员工悄悄地朝江俊身后的A区离去。雷鸣急忙背过身去，准备拨打电话。他考虑了一下，只发了条提醒的微信。

没想到，雷鸣的信息刚发出，手机屏幕上微信显示：“周凯来了”雷鸣忙回复：“慢慢靠近，盯紧！”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笔者在此衷心祝愿各位《亲情树》看官：

月儿圆圆，元宵圆圆，亲情缘圆！

春节正式结束，春风随之徐徐而来，《亲情树》也临近尾声，

本人在此郑重承诺：下月本书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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