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新帝登基，要立威！杀的人还不够！
吕震眯着眼看向张居正：“敢问张大人是大明朝哪一科进士出身？”
张居正：“本官非永乐朝的进士，亦非洪武、建文朝的进士。”
他是一百多年后嘉靖朝的进士，倒也没算说谎。
非洪武、建文、永乐朝的进士？
吕震暗自鄙夷，没有功名就说没有功名，居然还绕了这么一大圈。
这几乎等同于宰相的内阁首辅。
吕震也眼红。
但眼前这个该死的张居正，是新帝亲自任命的内阁首辅。
让杀一部尚书如宰鸡犬的新帝，收回圣旨，吕震是没那个胆子。
那他就只能从这位，眼下还没有任何班底的张首辅身上下功夫了。
确认了张居正没有功名在身，吕震精神一振：
“首辅者，上辅天子，下抚百官。”
“张大人连功名都没有，又如何能让百官心服？若百官不听首辅差遣，那首辅……亦不过是庙里的泥胎木偶而已。”
“如此一来，岂不是误了国家大事，有负皇恩？”
张居正不置可否：
“吕大人何意？”
吕震笑了：“其实刚才诸位大人，已然给张大人指了一条明路。”
“那就是主动上书新帝，让位尊贤。”
“如此一来，张大人不仅不用担心有负皇恩，更能保住自家富贵，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张居正哪里看不出吕震的那点小心思
他轻轻点头，上前一步：
“吕大人所言有理。”
“以本官看来，这首辅之位当让于吕大人。”
吕震嘴角的上翘，几乎遮挡不住。
不错，这张居正还颇有几分见识。
说到这里，张居正忽然话锋一转：“只是……”
吕震眉头一皱：“只是什么？”
“只是吕大人德行有亏。
“这首辅之位，你是坐不住的！”
吕震的神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冷冷的看着张居正：“你在戏耍本官？！”
张居正只是淡淡开口：
“吕大人难道忘了……”
“当年左中允尹昌隆大人，满门惨死，吕大人却是出力良多！”
轰隆！~
张居正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都像是一道惊雷般，猛烈的劈在吕震的心头!
他双手猛地攥紧，青筋毕露。
尹昌隆本是左春坊左中允，曾与吕震协理礼部，两人不合。
后来谷王谋反，尹昌隆牵涉其中，本无大罪。
却被吕震趁机诬告，处极刑而死，连带满门、亲族尽数被诛杀殆尽！
尹昌隆案，是吕震心中最大的梦魇。
也是最大的秘密。
此刻忽然被张居正爆出，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的脸色唰的惨白：“你，你怎么……你一派胡言！”
“尹昌隆犯逆作乱，与我何干？！”
“你无有证据，休得血口喷人！”
张居正神色淡然：“证据？”
“新帝登基，虽然杀了一个工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再加一个外门守城将军，这份量还远远不够！”
“想来，新帝或许会对尹昌隆的案子，很感兴趣吧。”
“到时候，自会有数不清的证据摆在吕大人的面前！”
“要明白，新帝登基，要立威！
“现在，杀的人还不够！！”
威胁！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吕震浑身都在哆嗦，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气的。
但他偏偏还拿张居正没办法。
因为他知道，张居正并不是在恐吓他。
今天朝堂上的情况，他也看见了。
新帝脾气不大好，动辄杀朝廷大员如宰鸡狗。
最关键的是，正如张居正所说。
新帝登基是要立威的，一个工部尚书，再加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性命确实远远不够。
虽然不知道这个张居正，是从哪里得知尹昌隆之案的内情。
但吕震可以确定的是，一旦张居正真的把此事上奏。
极大可能，新帝会很乐意给尹昌隆翻案。
到时候，
恐怕会真的一夜之间，多出许多自己陷害尹昌隆的证据！
至于证据的真假……那时候还重要吗？
吕震打了个寒颤。
他望向张居正的双眼，满是惊悸。
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年尹昌隆之案，他自认做的干干净净，除了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张居正竟是开口就点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
不，
这家伙绝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说不定就是朝廷六部中的积年老吏！
可他绞尽脑汁，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个张居正的印象。
吕震的脸色，青白交替。
良久，
才一声不吭的悄然往后退去，再不提什么内阁首辅之位。
而在周遭的官员们看来。
就是张居正附耳在吕震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而后吕大人就一声不吭的站到旁边了。
一时间，人人愕然。
“吕大人这是怎么了？”
“张居正这等妄人窃据内阁首辅之位，连吕大人都不管了吗？”
“莫非是张居正出言威胁吕大人？”
“纵然张居正有新帝支持，他总堵不住满朝物议之口！”
奉天殿边上，
一直在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孔夫子，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位张君子，竟是这般快便打开了局面。”
“刑部尚书……差不多是鲁国的司寇，这就已经降服他了？”
孔夫子和张居相处的事件并不是太久。
只觉得对方，是个温润君子。
不曾想，今天也看到了他寒芒慑人的一面。
孔夫子忽然对后续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有趣。”
此时，又有数名六部堂官，分开众人，大步走到张居正面前。
一人面带寒色：
“本官吏部尚书蹇义！”
蹇义，吏部尚书，号称【天官】！
其名【义】，乃是太祖洪武帝亲赐。
其人更是永乐朝重臣。
他司掌天下官吏升迁贬谪。
大明朝的衮衮诸公，掌控着天下万民的命运。
他则掌控着衮衮诸公的命运！
蹇义直视着张居正的双眸：
“如今新帝登基，要提拔张大人为内阁首辅，我等为人臣者，自然唯有奉命而行。”
“但陛下如今集权内阁，内阁首辅协理朝政，身荷天下重任，一言一行，无不对大明社稷影响深远。”
“请恕蹇某直言，张大人不曾在中枢任职行走过，只怕这首辅一职，张大人是坐不住的。”
“既如此，张大人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站在他蹇义旁边的，还有一人。
成祖皇帝五征漠北，一应钱粮，全靠这个人调度支撑。
成祖病危时，尚对左右叹息：“夏元吉爱我！”
被太祖、成祖公认为君子！
站在蹇义旁边的，是被仁宗、宣宗皇帝赞为肱骨、擎天柱的五朝元老，夏原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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