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分崩离析

林念语听言认认真真地看他，“那为什么昨天心情那么不好？”

沈让北嗓音含混地笑，“这话题还是别聊了吧。”

林念语不依不饶的，甚至在他咯吱窝下捅了捅。

沈让北被她弄得无可奈何，笑够了，煞有介事地看她，“我说了你陪我一起难受，你还听么？”

还是第一次，两人这么专心致志地对视。

林念语这会儿才发现，沈让北睫毛真的好长，双眼皮的褶皱也特别好看，眸子又黑又深邃，直戳戳看着你的时候，很轻易就让你心乱。

以至于她好不容易才集中思绪，说，“你是爸妈知道咱俩的事，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么。”

沈让北真的很佩服林念语。

她很聪明。

那种看透一切的聪明，有时候还挺让他担心的。

沈让北禁不住笑了，他说，“我妈还好，是我爸，这次也是跟他怄气。”

就像程家老太太说的，沈让北和陆鼎忠上辈子可能就是仇人，彼此双方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

芝麻大点儿的事，放两人中间也能引火烧山。

但还是那句话，父亲总归是父亲。

沈让北心底也是想被他认同的，学业也好，理想抱负也罢，他都想被他认同，喜欢的人更是。

平心而论。

沈让北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生。

刚从连城到帝都那阵，有时候无意间听到邓哲他们提到林念语的名字，他都有种抓心挠肝的烦闷。

后来才知道。

那就是喜欢，特别深的喜欢。

喜欢到他这么骄傲个人，也能认命匍匐。

所以，他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沈让北抬手轻捏了下林念语的鼻尖，说，“你怕么。”

林念语挺平静地看他，“为什么要怕。”

沈让北哼笑了声。

心说这就是她。

看起来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强大。

沈让北颇为赞同地点头，“也是。”

说话间，他凑到她耳边，故意使坏道，“毕竟你连我的隐私都……”

再强大也经不住他说下流话。

林念语瞬间红了耳朵，捂住他的嘴巴，“闭嘴，你不要说话。”

沈让北就笑，笑得肩膀直抖。

林念语觉得他真的很坏。

偏偏那种坏，又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抿着唇，耳朵冒火，不想跟他说话了，是沈让北哄了好一会儿，她才愿意看他。

沈让北捏着她的下巴，逗小猫似的，说，“阿姨是不是也不怎么喜欢我。”

林念语可不给他留面子。

直接说了句是。

沈让北问她为什么。

林念语老实巴交地摇头，说不知道。

母女就会很相似。

在外人眼里，林念语很难被看透。

可在她眼里，冯艳莱心里想什么，她也一点儿都不清楚，想不通。

沈让北又问她，“那她要是反对我跟你一块儿，你怕么。”

林念语稍顿了两秒，摇头，“不。”

沈让北勾唇轻笑，不禁发问，“我怀疑这世上就没什么你会怕的。”

这话听着也不算赞扬。

林念语淡淡撇他一眼，没吭声。

怎么会不怕呢。

她很多事情都怕。

怕期末成绩考不好，怕拿不到奖学金，怕不能尽快自立，怕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至于冯艳莱怎么想，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闯出一片天，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底气。

渐渐的，有些困了。

林念语闭上眼睛，隐约听到沈让北说，这么快就睡觉，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

林念语拱了拱身子，被他搂得更紧些，轻声呢喃了句你说。

沈让北就掀开她的领子看了看，发现她还是没戴那块玉佛的。

他问她为什么不戴。

林念语闭着眼睛说，等你给我戴呢。

沈让北就笑。

蓦地又说了句，“那玩意我后来问了，不能随便戴，有禁忌。”

林念语眼睫颤了颤，困得视线朦朦胧胧的，但还是问他，“什么禁忌啊。”

沈让北嘴角勾着抹坏，凑到她耳边低语，说了句什么。

林念语当时听清了，可即便听清了，也睡了过去。

还是当天下午睡醒后，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才想起来沈让北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是——做i的时候不能戴。

还有像今天他们俩那样的，也不能戴。

林念语发了两秒呆，跟着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耳垂。

也是睡醒了，清醒了，她才意识到，早上那会儿她跟沈让北有多大胆。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

成年人就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就好比那天她醒来后没多久，拿起手机看到冯艳莱的好多未接电话，冯艳莱似乎很生气，还在微信上骂了她。

后来才知道，沈让北替她接了冯艳莱的电话。

林念语当时睡得正香，电话却一直嗡嗡响个不停，沈让北这人挺护短的，就算是自己女朋友睡觉被打扰在他这儿都不行。

况且他也确实想跟冯艳莱沟通。

可能是占有欲在作祟。

他每次一想起来那个赵奇嘉，就发自内心的不爽。

于是电话帮她拿出去后，沈让北就把电话接了。

冯艳莱挺意外的。

但碍于程丽茹的关系，跟沈让北也还是客客气气的。

沈让北也实话实说，说林念语就在他这儿，补觉呢，说俩人在一起有一阵子了，彼此特别喜欢，分不开。

冯艳莱也不傻，电话接起来的一瞬间，她就知道林念语跟沈让北没跑了。

她就是不踏实，不放心。

那股劲儿挺迷惑的，沈让北也没搞清冯艳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对林念语那么上心。

好在她后来也没说什么，再加上山高皇帝远，也只能放任自流。

电话挂断。

沈让北趁着林念语睡着，抽了根烟。

怕熏到林念语，特意去厨房那边抽的。

抽完了还不忘回到洗手间把林念语的内裤给洗了。

洗的时候还挺好笑的。

小姑娘看着清清冷冷特勾人，谁知道背地里内裤上却绣着个小兔子。

这事儿也算是林念语少有的“把柄”。

在听沈让北说完后，林念语难堪又赧然了好一阵。

一面是赧然沈让北给她洗内裤。

另一面又觉得难堪，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她穿的内衣却那么草率。

也算自己挖坑自己跳吧。

为这事儿，沈让北哄了林念语好几天。

林念语生气起来，不像别的姑娘那么好哄，什么鲜花蛋糕各种礼物就能俘获，她真不想理你的时候，那是真不理。

钓得你心口发痒。

总惦记有事没事看她一眼，看她还在不在你眼皮子底下，能不能看得住。

别再一回头被人拐跑了。

沈让北拿她是真没辙，各种礼物都买了也没用，干脆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找她，有空的时候，还陪她上课。

其实沈让北的时间并不多。

国庆后回来，他就进了校网球队，跟当初上高中那会儿差不多，基本上有时间就要去训练。

林念语也不想耽误他，感觉差不多把他教训“乖了”，也就收手了。

更何况，沈让北是她对象这事儿，在京大也人尽皆知，板上钉钉了。

要不怎么江琳总说呢，说林念语看着乖软温顺的，实际脑子转得特别快，特别腹黑。

沈让北这样的角色，在京大已经不是一般的招风了。

本来江琳还担心林念语拴不住这家伙。

结果林念语轻轻松松就把人拿捏了。

装生气气个几天，沈让北就乖乖陪上课下课，自己训练还没弄明白呢，这边还要给她打电话定外卖，问她按时吃饭了没。

就这么，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国贸那顶有钱顶帅的公子哥儿，被英语系的林念语拴死死的，养狗都不带这么粘人的。

沈让北听到这说法是真气笑了。

但也没办法。

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挺享受。

享受和林念语在一起听课，她右手记着笔记，左手被他牵着。

享受和林念语一起吃饭，她食量小，却总想什么都吃着试试，沈让北就纵着她，她吃不下，他就吃了。

也享受和她一起晚上兜风，在车里紧紧牵着手。

享受每个周末，林念语会去他那里待两天，两个人会先看一场电影，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拥抱接吻，再彼此深入地沉沦无法自拔。

他给林念语买了很多成套的内衣，都是很素淡的款，再也没有穿过小兔子。

后来他每天都要训练，她都会下课后过来，乖乖坐在场地的长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听听力，偶尔抬头看一眼他。

因为太漂亮，总会被别的队员看上两眼。

跟着就会收获到沈让北一记眼刀。

再后来，他们见到林念语都喊让嫂，连正眼都不敢看。

林念语这性子也挺上得了台面，他们叫她让嫂，她也不害羞，也不拒绝，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一笑。

总而言之，那两个月，无论对他来说，还是林念语，都是非常美好一段时光。

日子快得仿佛眨眼就过，转眼就到了林念语的生日。

12月30号。

那天帝都下了很大的雪。

可那种冷，又和连城的不同。

林念语记得很清楚，她清早醒来，接到很多人的嘱咐信息，都祝她生日快乐，江琳还给她买了礼物，今天就能到。

她简单回复大家后，却怎么都等不到沈让北的信息。

不止沈让北，还有冯艳莱的。

那两个月，冯艳莱没怎么管她，但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还是会准时给她发红包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失约了。

一直到将近上课的时间。

她都没有收到他们的信息。

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是挺高兴的一天，天气特别阴沉，林念语去上课的时候，还把手机屏幕打碎了。

碎得很彻底，根本触不了屏，接不了电话。

没办法，她只能借梁甜的备用电话，下课回到宿舍联系沈让北。

结果打过去好半天，都没人接。

然而沈让北昨晚还跟她说，中午带她去选蛋糕，晚上给她开生日party。

两个宿舍的人聚在一起，再叫一下队里的哥们儿。

甚至地点沈让北都定了。

结果呢，林念语联系不上他。

沈让北不是失约的人。

林念语也说不上为什么，心口惴惴的。

偏偏就在那会儿，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林念语眉头一蹙，下意识就接通了，刚要开口，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那女声挺急切的，说，“是林念语吗？我是你妈妈服装店的店员小陈。”

那声音像是被吓过，惊魂未定的，说，“你现在能回来一趟吗？你妈被打了，现在在医院挂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