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七具尸体

“李泽航的哥哥？李顺才的大儿子？”朱润弘看着眼前这具看上去十五六岁模样的尸体，脑袋里回忆起了住在五楼的李顺才一家。

这个李顺才是当年他们锅炉厂的技术骨干，和朱润弘差不多的年纪，年轻时在厂里就已经是风云人物了。那时候李顺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懂一些机械工程技术，在他们厂里，属于是重点培养的对象。李顺才长得也属于白白净净的帅小伙，平时话不多，本本分分的样子。厂里的很多女工都暗地里喜欢这个长得不错还很有前途的小伙子，这点让朱润弘嫉妒了好一阵子。

李顺才后来找了一个本地的高中女老师结婚，先后生了两个儿子。本来应该是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后来却突遭变故。他的大儿子有一天离家出走后，就失踪了。他老婆受到了打击，整天也疯疯癫癫的，后来也失踪了。在如此巨大的双重打击下，李顺才也变得意志消沉，工作也浑浑噩噩小错不断。最后厂里给他办了停薪留职，让他自己回家调整状态平复心情，这一来就已经七八年了。

现在的李顺才，平常朱润弘基本是见不到他的人了。只是马小涵去找李泽航玩回来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说李顺才呆在家里喝着闷酒看电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朱润弘一直替李顺才觉得惋惜。他总觉得一个令自己当年羡慕不已的大好青年，如今落得这番田地，实在是件很让人同情的事。再坚强的人，再美好的人生，却也总是会在意外来临时被命运无情地击碎，而又束手无策。

不过朱润弘现在看到这具尸体，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不是一场在别人看来的令人惋惜的意外，而是一起人为的谋杀案。朱润弘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马小涵指着的那具尸体，他皱着眉，看着那个男孩的脸。“不会错的，他就是李泽航的哥哥，叫李泽睿。”马小涵很确定地说道。

马小涵小的时候，和这个李泽睿一起也玩过，那时候对于李泽睿她印象并不深。但是后来无数次，马小涵看过李泽航家里的照片，也总听李泽航说起过他那个失踪的哥哥，所以，马小涵对于李泽睿的脸，并不陌生。

她听李泽航说起过，那天因为李泽睿回家和父母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走出了家门。过往其实也有很多次，李泽睿在和家人争吵后，会跑去楼顶的天台躲着。每一次，都是李泽航上楼把哥哥给叫回来。所以那一次，他的爸爸妈妈也并没有太在意，到了晚饭时间，就喊李泽航上顶楼去叫哥哥回来。

可是当李泽航这一次上到楼顶的时候，却发现楼顶并没有人。他大声地喊着哥哥，但没有人回应他。他跑到楼顶边缘向下望，楼下也没有人影。李泽航一瞬间感觉哥哥似乎消失在了他的世界，但他总觉得哥哥还在，于是他跑下了楼，还是一层一层找着，但都没有看到哥哥。

当李泽航气喘吁吁跑回家的时候，他期待着哥哥已经在家里等他了。可是开门进去，家里并没有哥哥的踪影。李泽航的爸妈起初并没有在意，不在天台，可能是李泽睿想换了个地方呆着，过会儿他总会回来的。可是时间就那么过去，李泽睿再也没回过家。

每次当李泽航和马小涵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马小涵都能感受到李泽航的悔恨和懊丧。马小涵知道，李泽航总是会想，自己如果当时拉住了哥哥，或者自己早点上去找哥哥，事情的结果也许就会不一样。

如今马小涵看到了李泽睿的尸体，她当然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泽航。可是，她回不去，而且，她也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爸，这是那个保安老陈的家？”马小涵想再确认一下。朱润弘点点头，他回过头看了看同样一脸诧异的刘洋，说道，“小刘，帮忙开一下灯和窗帘，我们好好搜查下老刘这个屋子。”

刘洋也很好奇这件自己一直无法进入的房间，究竟隐藏了多少东西，他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开了灯，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三个人这才看清楚，里屋的床上，堆叠着好几具尸体。马晓涵数了数，一共有六具。这些尸体，因为这个楼每一天都会恢复前一天的样子，所以都还很完整。朱润弘凑近一些，开始辨认那些尸体自己是否认得。

马小涵站在朱润弘身边，开始观察着整个屋子。而刘洋，则开始拉开一个个抽屉，打开一扇扇柜门，翻箱倒柜想要找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屋子并不大，刘洋很快便把整个屋子都搜了一遍，他拿着几样东西，说道，“我大概找了下，这个屋子除了这几具尸体，也没啥特别的东西，不过这几样东西我觉得有点意思。”说着，刘洋拿出了一本病例和工伤证明，说道，“根据这个老陈的病例和工伤证明，看来老陈病退的原因，似乎是因为高温引起的不孕不育和肾衰竭。看来当时他的病情还挺严重，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洋说着，又拿起了一把铁锤说道，“我看这几具尸体都是后脑受伤流血，然后又看到这把铁锤上还有点血迹，看来，这把铁锤就是作案的凶器了。”“哦，还有厕所里的这瓶东西。”刘洋又拿起一个玻璃瓶，之间瓶子里还有些液体。刘洋把那瓶里拿得离自己远远的，皱着鼻子和眉头，说道，“没啥意外的话，这一瓶应该是类似于什么迷药，闻到之后人就会晕过去。”刘洋补充道，“我刚才稍微凑近嗅了嗅盖好的瓶口，都觉得头昏脑胀的。”

“不过，最有趣的是这个。”刘洋说着，又拿出了一份看着像文件的东西，刘洋笑嘻嘻地说道，“根据这份医疗手术报告和出院小结，在2012年8月份，这个项玉叶，也就是老陈的老婆，以46岁的高龄去做了流产手术。。。”

“流产？”朱润弘突然反应过来，“那个老陈不是不能生孩子么，那这个是。。。”“是啊，”刘洋笑着说道，“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不过我看这份东西是和老陈的很多个人资料放在一起的，应该老陈是知道这事儿，然后偷偷把报告藏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这个老变态杀人的原因？”马小涵在一旁问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朱润弘，“爸，最下面那具有点年纪的男尸，是谁？”

朱润弘被马小涵这么一问，才想起了他刚才看了那些尸体，他已经把那些尸体一具具平放在地上。他指着第一具说道，“这个你们都知道了，是住在五楼的李顺才的儿子李泽睿。”接着他指向第二具，说道，“这个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住在802室的一个租客，名字我不记得了，但相貌我有印象。不过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这个人当时在我们楼住了也有大半年。后来我没再见过他，一直以为他搬走了。”

接着朱润弘又指了指第三具和第四具，摇着头说道，“这两人我完全没有印象，按理说如果是住我们楼超过一两个月的话，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总会遇到过然后有点印象的。”朱润弘有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道，“这两人我肯定是没见过，要么搬进来不久我没碰上，要么就不是住我们楼的人。”

接着朱润弘又指向第五具尸体，说道，“这具尸体刘洋你应该认得，这就是以前住二楼的老邓。”“老邓？”刘洋大吃一惊，他走向前去，仔细看了看那句男士的脸，发现果然是他认识的老邓。“老邓不是早就搬走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洋有些疑惑。但是今天让他感到惊奇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了，所以他也没太过讶异，只是觉得这个老陈的秘密实在是有点惊人。

朱润弘指向了最后一具，只见这具尸体的头上，蒙着一块布，布的上面几乎都被血浸染了，显得异常恐怖和诡异。马小涵很想知道这第一具尸体是谁，她问道，“爸，他是谁？”朱润弘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头，被砸得稀烂，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了。。。”

马小涵呆住了，她不敢去看那具尸体的脸。刘洋想去揭开布看一下，但还是忍住了。他们能想想象那具尸体的惨状，所以此刻在没有完全的心理准备之下，都不敢轻易去看。刘洋为了缓解自己想看又不敢看的尴尬，咳嗽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个让老陈恨之入骨的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尸体，应该和老陈老婆怀孕的事，有莫大的关联。”

朱润弘也是点了点头，认同了刘洋的观点。刘洋接着说道，“六具尸体，看来，这个老陈还真是心狠手辣。这些年，他竟然杀了那么多人，然后把他们藏到了这里，让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不！”马小涵说道，“不是的。”马小涵打断了刘洋的话，刘洋和朱润弘都很好奇地看着马小涵。马小涵指了指屋内的一个角落，说道，“不止六具，这里，还有第七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