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初很穷,偏偏赶上生孩儿这种人生大事,由他先领,谁都没有话说。
如此一来,兵士再也不敢有丝毫怀疑,惊喜满脸,一个劲的说着欢喜的话语。
“真的发了!真的发了!”
“九年的军饷啊!”
“领了饷,我就能吃上饱饭了,妻儿不用再挨饿了!”
李明初在杨过的搀扶下,欢天喜地的爬了起来,这才捧着银子,飞也似的跑走了,身后却是传来一阵调侃声。
?“这个李明初,也太会干了!生崽竟然赶上杨将军走马上任,好运道!”
“原本以为他干得不是时候,如今看来,干得正是时候!”
?“哈哈!”
?一众兵士发出会心的笑声,一脸的欢喜。这欢喜不是来自于取笑李明初,而是来自于即将领到军饷。
不需要这些主薄招呼,兵士们主动排好队,维持起了秩序,一个个去领军饷。主簿倒也熟练,很快就把银子发完了。
兵士们捧着银子,一脸的激动之色,眼中泪水滚来滚去,恍如在梦中。
“谢杨将军!谢杨将军!”
“杨将军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呀!”
兵士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冲吴骥叩头,极是用力,一片“咚咚”的叩头声响起。
一万多人卖力叩头那场景,极有震憾力。
望着一张张朴实的脸,杨过既是欢喜,又是感慨,兵士并非坏人,可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杨过,你得到了军心!从此以后,你要他们生,他们便生,要他们死,他们便死,不会有二话!”
孟拱打量着感激不已的兵士,在杨过耳边轻声道:
“如此得军心,史上少见!”
他说得没错,此时此刻,这些兵士有为杨过生,为杨过死的豪情,只要杨过一句话,一个手势,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都起来吧!”
杨过挥手,要兵士们站起身。
“谢杨将军!谢杨将军!”
兵士们欢天喜地的站起来,打量着杨过的目光由欣赏,到感激,再到狂热,杨过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吴指挥,还有这么多银子,怎生办?”
主簿打量着堆成山的财宝,太晃眼了,眼睛睁得老大。
其实杨过是错怪吕文德了,这里面大部分钱是他把克扣的军饷拿出去做生意获得利润,所以现在剩下来了。
现在还有一百九十多万贯。
如何处置,的确是个大问题。
“杨将军,请容小的说句公道话。”
那个偷鸡的兵士微一犹豫之后,率先说话:
“要不是杨将军,我们领不到军饷,家里吃不上饱饭。这余下的银子,就归杨将军了,弟兄们,有没有不愿意的?”
“没有!”
只有两个字,却是异口同声的道来,整齐划一,好象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这剩下的银子,若杨过拿了,兵士们绝对不会有二话,相反,还认为正该如此。
不为别的,只因为杨过不克扣他们的军饷,就此一条,杨过就赶得上圣贤了。
在宋朝军队中,不克扣军饷的将军、军官不是没有,比如孟拱还有逝去的岳飞岳爷爷。
但是这种人太少太少了。一千个里面,不见得能有一个,杨过的这番作为,和圣贤没多大差别。
“是啊!杨过,你不克扣军饷,就此一点,就足以得到兵士的死力,这些银子归你,他们也不会有异议!”
孟拱轻声道:
“这种机会不多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杨过好笑的看了一眼孟拱,然后朗声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杨过缓缓摇头,冲兵士们道:
“这些银子是你们的血汗钱。你们中,有不少人给那些军官做牛做马,为他赚钱子。还有,你们的家眷倍受他的欺压,为他做苦力,为他赚钱。拿了这银子,就是在拿你们的血汗,我会睡不着觉的。”
杨过的声音不算很高,却是自有一股不容置疑之义,兵士们听在耳里,感慨在心头,齐声道:
“杨将军,你真是好人呐!好人呐!”
“做过苦力的,还有家眷出过力的,都报上来,领工钱吧!”
杨过扫视家眷,只见有不少家眷既是愤恨,更是期待,双眼特别明亮,不比天上的烈日稍差。
他们,应该是给吕文德等人盘剥过,而又没有领到工钱。
“真的么?”
杨过的话音一落,立时有家眷激动的声音响起。
“当然是真的!杨将军说话算数,他说发银子,准发银子!”
“做过工的,赶紧的,去领银子!”
“没做过工的,不许冒领!谁冒领,老子第一个饶你不得!”
一众兵士忙给杨过助威,把他要说的话全给说了,还带着威胁。有些兵士摩拳擦掌,摆出一副要揍人的样儿。
得到吴骥的同意后,杨过围将上来,开始领工钱。兵士们不住的给家眷打招呼,叮嘱他们不得虚报,要老老实实的。
把兵士们的样儿看在眼里,杨过再次大发感慨:
“这还是我刚进军营看到的兵痞似的人么?他们如此诚实,如此真诚,可以做楷模了!”
家眷领完工钱,又给杨过跪下了,叩头感谢。
叩头的有老有少,老的头发花白,双眼昏花;少的还在吃奶,是给家人抱着给杨过叩头。
杨过忙前忙后,折腾了老一阵,方才把这事揭过。
但是还剩下一百多万贯。
“李明初,给你个任务。”
“杨将军,您说。”
李明初激动的道。
“你带着几十个兄弟把从吕文德来后,战死的士兵家属找来,我给他们补发抚恤金。我以前没有参与过宋军作战。我凭良心发,你们凭良心找,凭良心领。”
杨过道。
李明初连连点头,道:
“杨将军,您放心,那个狗日的要是敢从这里多拿一个桐子,我李明初亲手剁了他。”
杨过叫来主薄,让回易兵的头头找些工匠,把营房整修一番。
这里的营房大洞小眼的,跟贫民窟没差别,兵士们天天盼,日日盼进行整修。
今天,终于盼来了,又是一阵欢呼,把杨过当成了圣贤。
处置好这些,杨过这才在兵士中行走起来,一脸的肃穆道:
“弟兄们:我,知晓你们的难处!你们上有老,下有小,军饷领不到,吃不上饭,揭不开锅,不得不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们领到军饷了,是不是该去把这些债还上了?”
“这个……杨将军,你说怎生做,小的便怎生做!能不能,偷偷的把银子还上?”
那个偷鸡的兵士一脸通红。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偷鸡摸狗,总是让人丢份的事,他虽是出于无奈,却是很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杨过打量着了,问询起来。
“回杨将军,小的叫高福元,叫高福元。”
高福元忙不迭的回答。
?“嗯!我要告诉你们,这事,我会去查!谁没有还上银子,我会军法侍候!”
杨过打量着兵士道:
“我给你们五天的假期,把这些事情处置了。家里该添置的物事就添置上,把家眷安顿好。再把你们的胡须头发,好好的修理修理,当兵要象个兵样,不要象你们现在这样儿,跟要饭的没差别!”
眼下的兵士,胡子拉碴的,衣衫破败,跟乞丐没多大差别。
“五天后,带上你们的刀枪弓箭,穿上你们的盔甲,到这里集结!迟到者,军法从事!”
杨过的声音不高,却是让人不敢有丝毫怀疑:
“都散了吧!”
杨过手一挥,要兵士散去,可是,兵士打量着杨过,不想分离片时。
杨过折腾了这半天,有些累了,得回去了,有些事情,还需要好好思虑思虑,今天,只不过是了解情形。
兵士们一直把杨过送出军营,这才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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