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翌日，陈英出院。

砰砰砰，砰砰砰，村里面的寂静被鞭炮声打破，村里面的人聚集在老彭家，有的嗑瓜子，亦或是聚在一起闲聊，有的翘望着堂屋，等待着下一轮的席，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位置坐下，也有主管（农村办席请来管事儿的人）拿着话筒，寻着人，吩咐那些来帮忙做事的人，每个人各司其职……气氛祥和。

而此时，我的家中却成为了鲜明对比。“阿木，你说咱要不要去帮忙干一些活儿？不去的话，会不会落人话柄。”

“去干嘛，怎么去，我和他二十几年的交情，都不在乎了，我还在乎别人的闲话？真是笑话。”

“你也不能这样想，老彭虽然说话过分了一点，但是你们二十几年的交情，谁都可以不了解老彭，但你不行，老彭结婚以来，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人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一个儿子，正高兴着呢，你干嘛非得去泼冷水。”

“那冷水是我泼的吗，要不是他嫌弃我们伢妹儿，我能那么说吗”说着说着，他的双眼猩红了起来。也许，当时的父亲也在挣扎，在这段友情里不断徘徊。母亲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父亲这么坚决的态度，母亲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就这样一次次欲言又止，与父亲耗到了晌午时分。

铃铃铃，铃铃铃，父亲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起，“喂，老郎呀，都开席了，你们家怎么还不过来呀”是老彭，他的这通电话打破了持续一早上的僵局，父亲眼里一下子就闪烁起了光芒，当时的父亲，心里面大概再想‘这老小子还知道打电话哩，害得我以为他忘记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这个白眼狼儿，气死我了’

“哎哎哎，老彭，真是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给你说恭喜呢，这不，正准备收拾收拾就过去，你这电话就打过来了”

“哎呀，你说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拖拖拉拉的了，就等你们了”

“哎，你看我这脑袋，这就来，这就来”

“好，快点哈，你也真是的，一家人吃饭，你们不到，这席还怎么开”

“哎，好好好，怪我错过了时间，马上就来”

挂断电话，父亲长舒一口气，赶紧抱起我，与我的母亲一起出发，来到了老彭家。

“哎呦，你们可来了，就等你们了，快快快，屋里坐”

“哎，老彭，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些，你快去忙你的，不要管我们了，我们自己招呼自己就行”父亲说道

“哎，没事没事，你能来，我开心着哩，这样吧，左右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你们先玩着，等我招呼完客人，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行行行，快去忙吧，那么多客人呢”

经过好一阵忙乎，终于，到了正席的时间了（招呼女方前来送祝福的娘家人），老彭坐在主位上，讲述着他与陈英的故事以及对于这个孩子的珍惜，又挨着给长辈敬酒，而他的妻子陈英抱着新生儿，收着长辈们给的心意，互相客套着。

席闭，老彭送走了长辈们，父亲帮着收拾着残局，只见老彭径直走到我父亲身边。

“兄弟，前几天真是对不住，是兄弟我说话重了，你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哎呀，咱哥俩，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你？走走走，今天开心，不说那不开心的事情，喝酒去，今天咱哥俩不醉不归”

“哈哈哈，兄弟大度，走，喝酒去”在老一辈的心里，这样的感情纯粹真挚，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藏

……

啪，父亲拍了一下桌子，倏地站起来喊道，

“老彭，你这老小子，冲着我女儿来的呀，我可不看好你的这种说法，要我说，孩子的缘分咱们就靠他们自己，顺其自然，咱们可不能学包办婚姻这一套啊，哈哈哈”

“老郎，别激动别激动，你坐下来，慢慢听我说，你看，他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有大把时间相处，大概率以后就是一对儿，这样早点定下来，不是很好吗，更何况，你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将来你女儿嫁过来，不是也放心嘛”

……

最后，酒精伴随着争论，诸多喋喋不休，也在各自回家后便平息了，此事也便作罢了。许久以后，我时常再想，如果当时父亲答应老彭，我们的故事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