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辞别前夕

离开山林后，姜维便一路往家中赶去。

姜维家处冀县，属天水郡，父亲乃是天水郡郎将，地位不低。

只是由于事务繁忙，姜囧常年不在家中，只留下姜维与母亲生活在冀县。

按照历史，姜维早年丧父，将在十二岁时，因马超攻打天水而死于沙场。

但他几乎不用去想这个问题。

很简单，他只有七年时间，如今六岁，如果到马超攻打天水时还是现在这个局面，等于宣判了他死刑。

“冀县是不能待了，得尽快前往父亲身边。”

姜维默念着，朝家中快步赶去，路上有许多人向他投来目光，带着一分讨好。

毕竟，他父亲乃是货真价实的将官，虽然职位不算高，但也是天水郡的一方人物。

他倒也没理会那些人，迅速来到一处宅院前，规模不算大，但在这县中也是相当不错了。

姜维的母亲为人勤俭，不喜奢靡，本来住在山中老宅，但为了照顾姜维读书，还是搬到了这处新家。

“公子回来啦！”

宅门，一名侍卫见到姜维，高兴的喊道一声。

姜维笑着点点头，也没说话，快步朝院中母亲的房间走去。

院内隐隐飘着饭香，此时正值中午，是做饭的时间。

说来，他还真感到有些饿了。

“母亲，你在吗？”

他敲了敲母亲的房门，姜维没有兄弟姐妹，乃是独生子女，所以母亲的家教很严，平日里立下的规矩也是颇多，所以，姜维自小便没有那种公子习惯，非常懂得礼貌。

尽管现在的他，在灵魂上已经不是姜维了。

但他还是打算扮演好这个角色，毕竟，一旦暴露，他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后果，如果这一切是场游戏的话，那么一定会有规则，关于暴露身份这一点算不算违反规则，他不能确定。

“公子，夫人刚刚去集市上了，现在不在家。”

一名模样秀丽的侍女走上前来，轻声说。

姜维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做饭了吗，我饿了。”

他问道。

闻言，侍女一愣，感觉姜维似乎有些变化，但也察觉不到哪里不对。

“做好了，但夫人还没回，公子要不先等等吧？”

侍女回答道。

姜维想了想，说道：“我母亲在哪，带我去找她。”

今曹操拥兵百万之众，正集结于赤壁准备和孙刘决战，他哪里有时间久待。

这虽然会定下天下三分的局势，但……也是姜维的一个机会！

曹军自此战后，便会军力匮乏，不得不休养生息，甚至眼看着刘备占领荆州，并且夺下西川等地，他处于曹魏境内，若是他有心想做些什么，魏军短时间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

他阻止不了赤壁之战，也阻止不了三分天下，但他后来想了想，发现自己没必要阻止。

因为地缘！

他处于曹魏大后方，如今曹操拥兵百万，如果不与孙刘决战，那这百万大军便一直握在曹操手中，那以他的地缘处境，是不可能去做任何事的。

如今，他手里能利用的资源极少，最重要的，便是他的父亲。

曹囧身为天水郡郎将，手中握有兵力三千，这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能够为他所用，那么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他回来，也是准备跟母亲告别，并且要一份父亲所在地址的。

侍女迟疑了一下，虽然不清楚姜维为什么突然间很着急的样子，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作为平日里姜维的贴身侍女，她知晓，这个小孩非常聪慧，待人处物也深有门道，甚至不像一个小孩。

所以，姜维这么着急，那一定有着背后的原因。

“对了，把饭带上，在嘱咐另外的下人，备好够十日用的钱粮，在安排一辆马车，在院外等好。”

姜维继续说道。

侍女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只是应下，虽然听着多，但以姜府的钱财，做到这些还是不难的。

姜维在院中等了一会，很快，侍女便是提着一个木盒走了出来。

“公子，你要的我都吩咐好了，现在去找夫人吧？”

姜维点点头，而后随侍女一同出了宅院。

“公子，您又出去啊，这都到饭点了。”

路过门口时，那身着皮铠的侍卫笑着问道。

姜维本不想纠缠，此刻脚步却是一顿，偏过头来。

“你跟我一起走。”

这话很突然，侍卫有些愣，他这守门守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为啥姜维要让把他带走。

不同于侍女，他对姜维的了解很浅，只知道挺聪明的，但还是没法将其视为一个大人看待。

“呃……公子，在下职责在身，怕是不能离开。”

“不用守了，守也是罚站，在这冀县，还有谁敢闯我姜府？”

姜维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话，带着一丝丝霸气，侍卫感觉有些奇怪，平时，姜维可是从来不会这般说话的。

“这倒是实话。”

身旁的侍女浅笑着点了点头。

那侍卫见状，也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公子稍等，我去放下武器。”

姜府有规矩，平时府内侍卫若是出门，不可携带武器，以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也是姜维母亲立下的第一条规矩。

在这乱世，人心惶惶，他姜家于冀县富有盛名，若是出门携带武器，只会显得霸道蛮横。

姜维眯眼思索了一下，但也没拒绝，就这样等了一会，带着两个人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冀县很大，并且发展不错，算得上城镇规模，自从曹魏势大之后，后方百姓便算得上能够偏安，虽大部穷苦，但也不至于饿殍遍地。

集市上人流不多，倒是卖吃食的摊贩不少，想来也是到了饭点的缘故。

姜维三人一路来到一处铁匠铺前才停下，他的母亲，就在这里面谈着生意。

“我母亲在铁匠铺做什么？”

姜维心中有些疑问，但也没问，带着侍女便是往门内走去。

侍卫则留在了外边，警惕的看着街道人流。

铁匠铺分两层，一层陈设着许多兵器，还有些铁制物品，并无人看店。

姜维看了一眼楼梯，想也没想，便是带着侍女上了二楼。

果然，上了几步，就听到二楼传来人与人交流的声音。

“老陈，此事辛苦你了，这些钱你收好。”

这声音很熟悉，正是姜维的母亲。

“不辛苦，倒是夫人，丈夫不在身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管着姜府，怕是难处不小。”

另一个声音说道，听起来像是个壮汉，只是略带谄媚的意味。

姜维顿步听了一会，发现是正常的交流后，这才带着有些疑惑的侍女走上二楼。

在走廊中，正好瞧见了母亲与一名肌肉发达的中年汉子聊着。

“阿鸳？”

突然有两个人走了上来，也是顿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转眼看去，面色一惊。

阿鸳是姜维的小名，知道的人不多，母亲平时便是这么喊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中午不回家吃饭吗？”

姜母走上前来，有些疑惑的问道，顺带看了一眼侍女。

侍女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但也没说什么，退到一边。

“母亲，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姜维没解释什么，意简言赅的开口道。

姜母闻言略感古怪，只觉自己的儿子似是有些变化，当即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什么事啊，还来专门找我。”

“吃饭吧，边吃边说。”

姜维没急着回答，只是笑道，随后看向那不远处站着的壮汉。

“陈叔，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屋子，我和我娘还饿着呢。”

那壮汉闻言一愣，而后连忙笑着说道：“当然，当然，早知道你娘还没吃饭我就提前准备一下了。”

“不必了，我带过来了。”

姜维回了一句，而后朝侍女扬了扬手。

三人在陈叔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客室中，空气有些浑浊，带着点铁锈的气息，侍女将窗户推开，微风吹进，倒是瞬间清新了一些。

“那个，夫人，我就先去忙了，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在楼下准备好了，等会您可以直接取走。”

陈叔安排好后，便是笑着说道。

“嗯，麻烦你了。”

姜母点点头，而后看向姜维。

待的陈叔走后，那一张还带着一些笑意的脸颊便顿时垮了下来。

“臭小子，还敢跟踪你娘，跑来干什么了？”

猝不及防下，姜维耳朵被揪住，当下有些委屈的说道：“娘，你明知那姓陈的不安好心，还跑来和他做生意！”

是的，年幼聪慧的姜维知道，这铁匠铺老板虽然铸铁技术很绝，但一肚子坏水，尤其是那看自己母亲的眼神，分明是带着点不纯洁的味道。

他姜维也没少在母亲耳畔咬舌根。

当然了，这是原本的姜维做的事，和现在的他倒是没什么关系。

“你懂什么，你爹镇守天水，要那么些兵器，只有你陈叔能大量铸造还便宜，如果不是我，哪能有这好事。”

姜母松开揪着他耳朵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看着母亲似是消了气，姜维也不乱吹风了，只是笑了笑，对着侍女招了招手。

很快，一桌不错的佳肴便是摆在了眼前。

“娘，你不会真给他占便宜了吧？”

姜维盛了一碗饭，放在母亲面前，笑着说道。

姜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小兔崽子，你娘的便宜也就你爹能占着。”

她接过饭碗，拿起筷子敲了一下姜维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