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丹书铁劵

第二十一章丹书铁劵

马明轩依旧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甚至骂朱元璋昏聩。

然而朱元璋此时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高兴。

正相反，此刻他看着马明轩的目光之中满是欣慰与欣喜之色。

马小子这一次总算是干了一件让他满意的大事啊，好，弹劾的好！！！

“陛下，如若律法不公，上行下效，这天下又会因此诞生多少蛀虫？诞生多少徇私枉法的吏员？”

“今天陛下能因为这些群臣们的功劳就赦免他们的罪责，明天某个州府某个县城，也可以以此效仿，因为某些人对政府对县城有功，就可以赦免他的罪责。”

“长此以往就会诞生一种风气，只要你有功就可以随意犯错，因为可以功过相抵，若是如此，律法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马明轩每说一句话，周围那些勋贵们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马明轩弹劾别的也就罢了，可马明轩弹劾这个，这是在挖他们的根呀！

他们这些开国勋贵为什么高高在上？为什么与平常勋贵不同？就因为他们有特权，有朱元璋这个天子赐予他们的特权。

而这个特权是他们功勋的证明，是他们建立起大明这个国家在其中付出心血的证明。

一直以来手握丹书铁劵他们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这个国家不是靠朱元璋一个人打下来的，他们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作为这个国家的开创者，享有一切特权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现在却有人站出来要抹平他们的特权，要抹去他们的功勋，他们怎么能不怒，怎么能不气？

“马明轩！你好大的胆子！”

“丹书铁劵，乃是陛下御赐，代表着陛下的恩宠，在天底下或许没有哪个人能逃脱律法的制裁，但只要陛下开口，那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因为陛下就是天，陛下的旨意高于一切，你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人群中，胡惟庸受到了自己恩师李善长的眼神指示，他急忙站了出来，大声指责马明轩。

朱元璋隐晦的撇了胡惟庸一眼，无人能够注意到的眼瞳深处闪过了一丝不悦。

而后他一脸为难的看着马明轩，沉声道：“胡大人说得对，马爱卿，你反对这些勋贵们持有丹书铁劵，但这毕竟是朕的恩典，难道朕没有这个权力这么做吗？”

马明轩认真的看着朱元璋反驳道：“陛下，您确实没有！”

“岂不闻，古往今来凡大赦天下者，也有十恶不赦？”

“陛下可以赦免一些并不严重的罪名，但是凡是十恶之列，便是上天也不能为其脱罪，否则还为何会有十恶不赦的说法？”

“而若是真有用到了丹书铁券的那一天，想必都是诸位勋贵们触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名，如此陛下也要饶过他们吗？”

马明轩言语铿锵有力，朱元璋表面上眉头皱的更深，实则心里在为马明轩欢呼。

好，说的太好了！

马明轩又把目光转向了胡惟庸，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胡大人！”

“敢问，你们这些持有丹书铁劵的人，陛下曾说可以赦免你们一次死罪，是也不是？”

胡惟庸点头：“那又如何？”

“这些开国勋贵们是大明立下功劳最大的人，这是陛下的格外恩赐连陛下都觉得他们为大明立了功，就该享有这样的权利，你享受着这些前辈们打下来的天下，又凭什么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马明轩摇摇头：“胡大人，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些开国勋贵们的功劳，但是加上他们可以用其他方法不一定要赐予他们丹书铁劵，难道在胡大人眼里只有免除他们的一次死刑，这才算奖赏吗？”

“我再问胡大人，造反是不是死罪？”

胡惟庸冷哼一声道：“姓马的，你少强词夺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造反是死罪，可那又如何？难道手上拿了丹书铁劵就一定会造反吗？”

马明轩冷哼一声道：“他们拿了丹书铁劵会不会造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他们造反了，那陛下是要赦免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胡惟庸一时语窒。

他想了想说道：“造反自然不能饶恕，丹书铁劵，也赦免不了造反的罪行，如此难道不行吗？”

马明轩点点头：“好，照胡大人的意思，你是觉得在所有能够杀头的罪名里面，只有造反是特殊的，那好，如果这些勋贵们，有其中一位闯入胡大人的府宅，杀了你满门。

“或者再严重一点，闯入某个公主的府宅，杀了公主，那又需不需要法外开恩？”

胡惟庸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扯开话题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持有丹书铁劵的勋贵们，每一个都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都是人中之龙，怎么会做这种恶事？”

“你说的这些假设，都是杞人忧天，强行给大人们假定罪名，大人们如何能服？”

胡惟庸看着周围的勋贵们大声开口，想要把大家都拉下水。

而事实也是，随着马明轩的那些辩驳之语说出口，这些勋贵们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看到胡惟庸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掉入了陷阱中，马明轩长吐了一口气。

“唔，胡大人，我赞同你！”

胡惟庸闻言，神色一愣，下意识问道：“你赞同我什么？”

马明轩没有回话，转过身去朝着朱元璋拱手道：“陛下，臣认同胡大人的话，胡大人刚刚说了，这些开国的勋贵们不会做出那等十恶不赦之事。”

“臣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就是臣今天要陛下收回这些大臣们丹书铁劵的理由，因为这些大臣们他们不会犯十恶不赦的杀头罪名，既然他们不会触犯律法犯死刑，那这丹书铁劵留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没有用，为什么不收回？”

此话一出，胡惟庸瞬间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冷汗潺潺。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马明轩，但却无从开口。

对啊，你不是说这些勋贵们不会做这种恶事吗？那留着丹书铁劵有什么用？既然无用，收回岂不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