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精修

基地会议室内，

一张巨幅天幕缓缓张开，近期核试验画面呈现，

负责三期实验的主要专家教授汇聚一堂，分析着这次实验中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嘀嘀嘀”

门口响起验证门卡的声音，

“会议进行了半小时了，还有哪位教授没来吗?”

暂时领导研发团队的二把手来回巡视，发现并没有少人。

秦川走进会议室，看到天幕中正在播放着第三期实验的画面，

立刻精神大振，虚浮的脚步也快走三分，

因输液多日而浮肿的小腿有些吃不上力，秦川扶着墙步步挪行，

两眼死死盯着光幕中每一帧实验画面，不许自己错过分毫。

会议室中的袍泽战友，仿佛空气和不存在的物件一般被无视。

秦川眼里看着，心里计算者画面和实验数据中不匹配的地方，

即便住院多日，第三期实验的数据也不曾忘却分毫，

所有人噤声，目光诧异的盯着秦川。

许久过后，

门外又一阵脚步声响起，

“嘀嘀嘀”

门卡刷过的声音响起，

“秦教授，我就知道您一定是跑到这里来了，”

齐长征爽朗的声音打破宁静。

医疗部护士前来换药，发现秦川不见了，吓得六神无主的她一阵尖叫警报，

收到通知的基地一把手齐长征没有前往监控室，

而是径直奔向了总会议室，

今天是星期一，所有团队核心都要来总会议室汇报一周进度，秦川一定是来此查看进度了。

秦川没有理会所长齐长征，或者说沉醉在数据中的他压根没听到任何声音，

直愣愣走到会议桌前坐下，

开始疯狂计算，

不消片刻功夫，一张草稿纸已经被写满，

秦川抬头揉揉眉心，轻舒了一口气，

似乎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抬头缓解颈椎疲劳，惊觉全场四十多颗黑黝黝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顿时小心脏一抖，病躯一震，冷不丁吓了一跳。

研究所众多教授看到打了个哆嗦的秦川，哈哈大笑起来。

主心骨归位，所有人都漏出了久违的笑容。

三三两两围到秦川面前开起了玩笑，细数着秦川不在的这段日子错过了哪些好玩有趣的瞬间。

一番热络的拥抱后，

亢奋的众人也逐渐回归正题，开始向秦川讲述起了这段时间取得的一些成绩，遇到的一些问题和困惑。

秦川炯炯有神的双目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着，脑海中再次陷入苦战，

根据大家给出的成绩和结果，

开始推算第三期实验全部工作完成的最短时间，

必须尽快完成西北的工作，

老婆和女儿还在汉东受苦受难，

妻子一向刚强，这次遇到的事情想必比想象中的更大，

如果不尽快回去，怕是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秦川心中思谋计划着，

“老秦，现在的进度是有点慢，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差这两天，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你这大病未愈，不要勉强，要是在落下个后遗症啥的就得不偿失了。”

齐长征看到大家开始谈工作，赶忙插话劝说，

紧接着多位教授也七嘴八舌的一起劝告，

对于齐长征来说，工作快慢只要秦川健健康康的活着，进度总能赶上，

但这位国宝的身体如果出了大问题，那总部领导轻饶不了他。

秦川没有理会领导和同事的劝说，

神情严肃的开始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内容，

“大家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果我都已了解，

现在宣布一下新的工作计划，首先将原先四十天的工作计划取消，那个工作进度太慢！”

“新的工作计划预计在二十天内完成第三次试验，但是大家的工作量不会增加，

所有需要提速的运算内容由我一人来承担，各位只需要配合我加快进度！”

秦川站起身说完，抬头望向同事，眼神中带着询问之意。

听到秦川的新计划，身旁的教授专家都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这位疯狂的专家。

要知道提升的高等运算，可不是将1+1重复几遍的工作量，那需要同时操作几台大型量子计算机，借助科技力量之余，再将计算机中的结果加以复杂运算，这种难度的运算是足够一个数学博士发表一篇国家级核心学术期刊级别的文章。

这种疯癫、变态的想法，如果不是由秦川提出，他们只会当成是某个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在博眼球，又或者是哪个精神病人逃出疯人院，在发神经。

秦川说完，各位教授互相对视一番后，很快便达成一致意见，

“老秦，这个工作量太大，你一人扛着身体不可能吃得消！”

“进度要加快，也要有一个合理的计划，

你将工作量重新规划一番，我们军工二所是一个大家庭，一起承担这些加快的工作量，

你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们知道，老兄弟们全力支持你！”

满脸络腮胡的蓝眼睛大叔操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腔调，拍着胸脯道。

这位夏国与白熊国的混血儿是军工所的数学天才。

前段时间秦川吐血倒地的事在军工所传的沸沸扬扬，事后关于秦川的病情通报中也只言片语的说到了一些家庭问题，因此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秦川此刻的特殊情况。

齐长征霸气道：“

我老齐用脑袋担保你家人平安无事！”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中央军委的领导已经给你们汉东省一把手下达命令，务必调查清楚，你妻女的生命安全绝不许出任何差错。”

一只如熊掌般厚实的手掌拍在秦川肩头，掌心的温度伴随着温暖的支持徐徐传递到秦川心头，秦川抬头，看到四十多双闪烁着鼓励光芒的眼睛，如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跳动。

并不复杂的眼神，意义也很纯粹，

同生死、共患难，同进退、共存亡。

秦川感激的看着这些简单单纯的老伙伴，

此刻是秦川自从收到家书以来，第一次不那么压抑、悲痛。

看着眼前一张张疲惫的脸，眼神中的精疲力竭无不在说明此刻的一线专家已经把负荷拉满，

秦川断然拒绝，

“第三期试验现在已接近尾声，需要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最后的运算和推导，这些工作是我的专长。”

“大家不必增加工作量，交给我来处理即可。”

“从今天开始，我吃住都在实验室，还请齐所长配张行军床在我实验室中。”

秦川斩钉截铁的说着，坚定的眼神传达出不可动摇的决心。

可控核聚变，一旦成功，那必将引发第五次工业革命，而作为这次革命的引领者和技术掌控者，夏国会成为毫无疑问的蓝星霸主，无人可匹敌，就连向来强势、蛮不讲理的鹰酱也将要看夏国脸色行事。

可以说这是夏国成立以来的第一工程，比当初引爆第一颗核弹的意义不遑多让。

秦川深知事关重大，所以恢复清醒后，再也没提过要回家。

尽快完成任务，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这几日躺在病床上的秦川，

白天回忆与妻子、女儿的甜蜜过往，

晚上就陷入妻女被残害的种种梦境，

如同电影《盗梦空间》中一个套一个的梦境，秦川无法逃脱，直到早上护士叫醒。

秦川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大，不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妻子女儿，悬着的心就无法放下。

齐长征与各位专家交换眼神，示意大家在劝一劝，

目光所至所有人都齐齐摇头，

没有谁比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老同事更清楚，秦川那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倔强性子。

齐长征想象着秦川接下来没日没夜的连轴转场面，

百感交集，心头一股酸意涌上，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既为眼前这些披星戴月的一线专家教授的感动，

也有对秦川的深深敬佩和无尽惭愧。

不能让这位为了祖国未来呕心沥血、披肝沥血的教授回家看看，他也十分过意不去。

但此刻的西北，间谍、特工遍地都是，

鹰酱和高卢鸡等国不知从何处收到风声，不要命的往这里撒人，只为能探听到夏国最核心的‘可控核聚变’消息。

在这个成功的最后关头，所有人都要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不得回家、不得与外界联系，

更何况现在科技手段已经发展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如果秦川和家人联系的信号被间谍捕捉到，

他们很可能找到身在京州的秦川妻女，那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齐长征伸出双手，牢牢握紧秦川右手道：

“我对这党徽、对着国旗、对着全体一线专家郑重承诺，项目完成的第一时间，我亲自带人护送你回家。”

秦川看着所长愧疚满满的眼神，刚想开口宽慰，

门外士兵前来通报，

有总部专线转接过来的电话，

齐长征听到是专线电话，赶忙跑了出去。

专线电话是直连西北军区司令部的，紧急任务和首长的重要指示都通过专线电话收到。

所长办公室内，齐长征谨慎小心的回着话，不时擦拭头上豆大的汗珠。

电话那头是远在龙都的赵蒙生，

这段时间这位军部大佬一有空便问话西北，了解秦川近况，

“报告首长，秦川同志身体暂未康复，但强烈要求投入到工作中去，并且主动将原先的工作计划再加快一倍！”

赵蒙生眉头皱起，

虽然不懂科研、不懂核物理，

但欲速则不达、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是不是你们一线领导贪功冒进，给了我们的专家教授不该有的压力？”

听着军部大佬‘不怀好意’的猜测和暗中包含的警告之意，

心头大呼冤枉的齐长征赶忙解释道：

“这个时间是秦教授根据现在科研阶段和未来工作量去预算、评估出来的结果！”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秦教授非常担心家人，虽然从苏醒后就再没提过要回家看看，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家人的担心不减反增，只是压在心头不说！”

“秦教授深知现在是关键时刻，不愿我们为难，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所以只能为难自己。”

赵蒙生听着齐长征的解释，

此刻对这位从未谋面的教授肃然起敬，

敬佩与感动也油然而起，

什么是国家柱石？什么是国士无双？

他就是这八个字的代言人！

“转告他一句话，就说有个叫赵蒙生的说了，

只要这老头还活着，

你秦川的妻女就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