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与雪衣低声说了什么。
寒鸦暂时无法知晓。
暗自推测。
大概是金刚力的魔术回路，不同于仙舟人所认知的命途，可能存在某种弊端疑或是缺陷？
难不成是无法适应之前开出来的冠位人偶？
但姐妹间多年的相处。
寒鸦刚才捕捉到了情绪变化，似乎跟这些并无关联。
信息情报的缺失，暂时按下疑惑。
看向冠位人偶，又看着开出来的缥缈金刚力云团，再看向之前开出来的白玉蛊。
身体复原。
获得新的战斗能力。
以及将浑身皮肤化作坚固玉石的防御手段。
寒鸦为雪衣开心、兴奋。
心神再怎么变化。
可脸上自带阴郁低沉的神色，依旧存在。
不过声音变得轻快，愉悦：“在这里融合人偶？”
雪衣看向苏凡，可音色里带着期待，“可以吗？”
擒拿凶徒。
获得了一日的还阳时间。
雪衣很想重新感受人间的种种美好。
苏凡点头：“自然可以。”
如何更换偃偶身躯？
雪衣自有手段。
战斗之中。
经常与敌人以伤换命，把偃偶打得多次报废，躯壳常常近乎崩溃。
雪衣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被转移到新的偃偶。
但如今不同。
是她主动。
兵解偃偶核心构造，来自十王司的玉兆回路，承载身躯留在世间意识、数据信息所沉淀的印记。
亦如流光忆庭的忆者，所保留的意识迷因，脱离肉体记忆飞升。
而仙舟存储灵魂的地方便在十王司因果殿！
雪衣的意识变得朦胧，感觉自己被切开了！
在玉兆之内流转。
被复制，分裂成数千数万份，再度回到十王司万千回路之中。
恍惚之间。
雪衣看到了十王司内，端坐在王座之上威压幽狱，佩戴冕旒神色冰冷中带着冷傲，又拥有惊世容貌的女子帝王。
听到了一声轻笑。
而翕动的嘴唇吐露出模糊的话语，是在赞许、同意此刻转换人偶身躯。
雪衣飘荡意识里放下了一丝担忧，恍惚之间看到了十王也跟随时代潮流，在空中展露桂乃芬的直播间画面，余光看到了从殿外走进殿内的神策将军。
仅仅一瞬间。
雪衣的意识再度飘荡，翻过因果殿内数以兆计的仙舟人灵魂简牍，一瞥窥探灵魂数据全貌后又悄然忘却。
雪衣此刻很难形容自己，是振翅翱翔的飞鸟，还是尘世间随处可见的一粒尘埃？
下一秒。
雪衣惊觉。
自身拥有了新的身躯。
不过依旧是偃偶。
是十王司内金人勾魂使的身躯，感受勾魂使金铁身躯的坚毅与玉兆中无法撼动的强大意识，这些她很熟悉与自身偃偶同出本源。
雪衣再度飘荡。
发现自己长出一千双钢铁眼睛，生出一千金石双翅遨游天际，连同技巧鸟俯瞰着金人巷、星槎海，罗浮各个洞天川流不息人群。
生出一千对耳朵，听到了罗浮玉兆所分布的每个地方，众生低语组成的无穷声波。
千手落于冥差身上，书写因果笔落业判，千足落于罗浮四通八达街道走出各自的人生。
万千变化。
对雪衣而言只是一瞬。
根本来不及铭记，如走马观花般，惊鸿一瞥。
雪衣于十王司的玉兆回路中，感到无处不在又悄然走向消散。
“姐姐！”
“你...你的身体！”
熟悉的声音再度出现，不过这次不同以往，带着喜悦和一丝抽泣。
雪衣有些恍惚。
视线从大千世界返回，变得清明而透彻。
看到了。
为自己高兴的寒鸦，而看到了柜台之中，目露带着笑容的苏凡。
感觉身体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再是钢铁零件组成。
松弛有度，又脆弱不堪的血肉，再度回到了身上。
雪衣记不清这份感觉多久没有体验到了，是五百年还是千年之久？
雪衣低头。
翻转双手感受血液的流淌，经脉拉扯骨肉的酸胀感。
顺着脉搏的跳动，捕捉到心脏在胸腔炙热鼓点声，以及那代表生机的心跳声。
雪衣瞳孔一扩，这就是冠位人偶带来的变化？
而之前的偃师人偶，失去了灵魂的制成后，无助颓然倒地。
雪衣看着过去的自己，回归本源成为了一具机巧人偶，将其收进储物袋内。
最终扬起脸颊。
对着苏凡。
露出了一个无法灵活控制肌肉，生涩又变扭不能被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雪衣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完全不记得该怎么控制面部的肌肉，只能通过模糊又迷茫的本能尝试。
苏凡接受了这份真诚笑颜，为了不打击雪衣的自信心，变得继续成为之前偃偶的冰冷三无。
苏凡诚意慢慢道：“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还有你的眼睛有星星，是我见过笑容，最特别最美的十王司判官。”
突如其来的赞誉，雪衣猝不及防。
她之前不是在抓凶徒，就在杀孽物，要么就是在更换身体零件。
未曾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完美复制原来身体的冠位人偶，在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识别无法确定的情感，心跳陡然加速脸颊微微发热。
寒鸦瞬间冷起了脸。
很想对苏凡说上一句，撩拨十王判官，罪加一等！
不过看到姐姐。
脱离偃师人偶，拥有与常人无异，饱含诸多情感的血肉身躯。
曾经的奢望在此刻实现。
寒鸦的双眸带着关心，打量雪衣。
...
十王司。
刚才雪衣瞥见的王座上。
女子帝王。
看到了罐子商店内，雪衣与冠位人偶融合后，所发生的各种变化。
额头微微前倾，想要看得更真切点，冕旒玉珠发出了代表内心的震惊晃动。
看到雪衣收起偃师人偶后，嘴边勾起一抹饱含深意浅笑。
威严之中。
清冷的声音在宫殿之内回荡：
“昔日仙舟先民与帝弓同战，毁弃建木，设立十王司划定生死。
为了什么？
不正是为了重新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
雪衣判官多虑了，十王司怎么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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