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姐去逛街

天气转凉，山城入秋。

天蓝、云白，风柔、水清，远山渐渐变了颜色；校园里的桂花散发着沁人的香味，离寝室不远的池塘里，莲也透着一股暗香。

周末早上，3号楼208寝室的人在睡懒觉，只有贾伟正起床出去了。

郭飞早醒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间是9点30分。其实大家都醒了，只是没有人说话。

寝室外一片吵杂。郭飞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明晃晃的，心想今天的天气应该不错。郭飞并不喜欢赖在床上，只是起来也没事做。

不知方洁起床了没有？郭飞此刻想到了方洁。

“208，郭飞。”郭飞听到外面有人在叫他。

“方洁？”这是郭飞的第一反应，心里有点激动。

“哎哎，来了！”郭飞大声的应着。他迅速抓过衣服套在身上。打开门走到外面一看，楼下站着方洁和张云。方洁和张云看见郭飞，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你才起床啊！”方洁见到郭飞首先来一句。

“周末没事，寝室的人都没起呢！”郭飞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不是吧？”方洁俏皮地看着郭飞问道。

“有人早起了？我不知道。谁？”

“你猜。他刚才还来找过我。”

“奥，那我可能睡着了。”郭飞说着，自己先笑了。

“刚才那人和郭飞一个寝室的？”张云开口问道。

“嗯。”

“油头粉面的，那个人一点不像个学生，满嘴官腔。”张云继续插嘴说道。

“贾伟正？”郭飞立马猜到了。

“干嘛？”郭飞紧接着问道。

“让大家去开会。”方洁答道。

“开会？神经。”郭飞说，“难道有什么大事，他必须要和你们讨论？”

“不知道。”方洁回答道，“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看，他就是为了给自己刷存在感。”张云说。

“其实，没人想去，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呢。”方洁说。

“是的。我和方洁昨天就说好了，今天我们三个一起去逛老街的。”张云说，“看，现在去不成了！”

“干嘛不去，”郭飞说道，“就说有事，请假，总可以吧？”

郭飞转念在想：你们要和我逛街，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方洁听了郭飞这么一说，倒是没有说话。她觉得如果按郭飞说的做，有点为难了。

“已经说要去了，再说不去，不好吧？”方洁看着郭飞，似乎有种商量的口吻。

“去吧！我们别难为她。”张云说。

“那我们俩去老街喽！”郭飞这时不知是哪根神经跳了一下，随口开了一句玩笑。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尴尬了。

“嗯，我和郭飞去了！”张云笑出了声来，一只胳膊搂住方洁的肩膀。

听张云这么一说，郭飞倒是没了尴尬。她知道这是玩笑。

“好的。”郭飞就顺竹竿往上爬。

“那你们去吧。”方洁很老实，话说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还没洗漱呢。”郭飞的意思是，既然这样，大家就各做各的事情呗。

“奥，你快点。半小后，我在电话亭等你，早饭到校门口吃。”张云要和郭飞去逛老街，郭飞真的有点意外。

“好的。”郭飞答应的也是爽快，只是用眼睛看了看方洁。不知为什么，他想看看方洁此刻的反应。

郭飞好像有点失望，说不清楚。

“我靠，老大牛掰了。一大早就有两位美女找上门来！”郭飞一回到寝室，卜成苏就在那大呼小叫的起来。

“除了方洁，哪个是谁啊？”艾卯毕问到。

“老乡。93级的。”郭飞答道。

“我也要女老乡！”庄珲在那大呼小叫的。

“老大，你喜欢哪一个？”牛胜楠问道，语速不紧不慢的。

“方洁。”孟少星在一旁答道。

“为什么，师姐不好吗？”牛胜楠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傻啊！方洁多纯啊。师姐要是好的话，早被人搞定了。”孟少星分析到。

“那也不一定，也许师姐眼高呢，以前没遇到对眼的？”

……

郭飞没时间听他们瞎掰！快速的洗漱后，拿着梳子站在寝室的镜子前面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衣服整又整，还往脸上抹了“可蒙”面霜。

“老大这是要去和方洁约会啊！”卜成苏继续贫着嘴。

“方洁被贾伟正叫去开会了，我上哪和她约会？”郭飞回了一句。

“看看，我没说错吧？老大就喜欢师姐。女的大点，疼人。懂不？”牛胜楠说。

“哪大？胸大吗？”庄珲说的太糙。

“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不仅胸大屁股也大！”牛胜楠说着，胸还一挺屁股一撅，做着怪动作。引来寝室里一阵大笑。

郭飞也笑了。

“别乱扯！”郭飞嗔到。

“咦，老大心疼啦。”庄珲继续调侃道。

“不和你们瞎掰了。”郭飞说着，出了门。

身后的寝室里，一片沸腾。

电话亭就在池塘的边上，离1号楼和3号楼寝室都很近。电话亭是有专门人在管理。管理员是一对老夫少妻，夫是个60岁左右的老头，妻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

每天，来电话亭接打电话的人很多。电话亭边上排着长长队伍是常有的事情。电话亭有四部电话，其中三部是专门用来打电话的，只有一部是接电话的。

接打电话当然是要收费的。打电话像打车，有起步价5毛，每分加3毛，通话时间越久收费越高。接电话，一次收费5毛。

这里还要交代一下，接电话的电话机号码是用一张黑字白纸张贴出来的。以便大家记下后告诉他人，“你要打电话找我，就打这个号码。接通了告诉他或她，我要找**号楼**寝室谁谁谁，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我不挂。”

因此，站在楼下喊人接电话，就成了管理员特别是那个“少妻”的一项重要工作，老头偶尔顶个班。少妻很有喊人的天分，不像她家的老头声音沙哑，中气明显不足。身板厚实的她嗓门很大，迸发出的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即使被叫的人还在睡梦中，也能清晰可辨，立刻弹跳起来。

立马应她一句“奥，来了。”

不过，她的声音有时也给他人造成了“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困扰。明明无少妻的喊叫，自己却偏偏觉得她有在叫我接听电话，跑出去一看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

入校后，郭飞在电话亭打过电话，想和家里人通个话，但没打通。郭飞家没有电话，来上学的时候，专门记了村里大队部的电话号码。

从那会起，郭飞就知道，两管理员都是万事通，好像学校里的大事小情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不仅对学校的历史沿革一清二楚，就是同学中一些谁在追谁，谁是谁的女朋友，谁和谁分了手，谁谁又在争风吃醋等等，都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只要有人在，他们俩的嘴就没闲过。电话亭嫣然就是一个电台，老夫少妻就是男女主持人！他们每天收集、编排和播报着各种新闻，时时关注和掌控着校园舆论的走向！

他们很有表演才能，二人转、小品、或单口相声张口就来，插科打诨，令人捧腹。

“郭飞，郭飞。”张云站在电话亭边，看见郭飞走来，声音不大不小的喊着。

郭飞也看见了张云，发现她换了衣服。张云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衫外加一件浅绿色马甲，下穿灰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凉鞋。发短整齐，眼小有光，面白泛红，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郭飞，我们骑自行车去吧！”张云向郭飞建议到，她边上放着一辆自行车。

“我没有自行车。”郭飞本以为坐车去的。

“我知道你刚来没车。我去借了，没借到。”张云继续说着，“但是我想，还是骑自行车方便。这辆车比较大，我和别人换的，你骑着带我，行吗？”

显然，张云已经安排好了。

“奥-”郭飞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声，略感突然。

“我很轻的！老街不远，很快就能到的。”张云笑着说到，“走吧！你先吃早饭去。”

“张云，这谁啊？也不介绍介绍。”张云和郭飞刚要出发，电话亭的管理员，那位“少妻”对张云说到，脸上露出几分诡异的笑容！

“我老乡，这学期新生。”张云答到。

“奥，师弟啊！你下手可够快的，哈哈哈…”

“老板娘，你又乱讲！”

被老板娘这么一说，张云脸红红的。

“不听你瞎说了！BYEBYE。”显然，张云和老板娘很熟。

郭飞骑上了自行车，张云坐在后面，一只手轻轻的拉着郭飞的衣服。郭飞没有去吃早饭，直接去了老街。

他们俩边走边聊，但具体聊了什么，也说不上来。

老街是一条步行街，各种交通工具都是不能进入的。郭飞和张云把自行车停放好后，并肩而行，徜徉在街市之中。

老街里，两边的古香古色的建筑鳞次栉比，狭窄的街道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第一次来，郭飞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张云倒是像个导游，熟门熟路的，向郭飞说个不停。

老街的小吃很多。火炉饼、油煎毛豆腐、墨酥…，很快填满了郭飞的胃。张云吃的不多，她却总是抢着付钱，这让郭飞很尴尬。在别人面前，郭飞又不好意思和她争。

“我是你姐，请吃小吃，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云也看得出郭飞的囧态，“以后，你请我的机会有的是，你到时可别小气啊！”

“是的，后面我一定请她吃饭。到时，我把方洁也叫上。”听她这么一说，郭飞心里倒也释然了。

其实之前，郭飞和张云彼此还是有陌生感的。但现在他们的亲近了许多！

不经意间，张云两手挽起了郭飞的一只胳膊。

走在人群中的两人，真像一对情侣。

这时，郭飞在心里既高兴又紧张：被一个女孩挽着当然开心；但毕竟这是第一次，紧张是一定的。

好在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依然表现地镇定自若。

张云显得十分开心，她像只小鸟，在郭飞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就这样，他们在老街里玩到晚上。

一直华灯初上，郭飞才踩着自行车带着她回学校。

张云脚都走痛了。

张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脸贴着郭飞的后背，一只手臂轻轻搂着郭飞的腰。

她突然在身后问道，“郭飞，你觉得方洁人怎么样？”

“好啊！”

“你喜欢她吗？”张云又问道，郭飞觉得很突兀。

“额，她很单纯的。-像个小妹妹。”郭飞有点答非所问，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问，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我呢？”

“很热情，我和方洁都这么认为的。”

“主要是我们仨挺有缘的。”

“是是。”

“你和方洁也都很好啊。我第一次见到你们，就打心里喜欢。我的同学，见过你的，都觉得你人不错。”

“真的？”

“真的。”

“呵呵。”

车后一阵沉默。

之后，张云在后面试探性的问道，“你谈过女朋友吗？”

“没有。”

“你会谈恋爱吗？”

“不知道。”

“你有喜欢的吗？”

“我也不知道。”郭飞没有回答。但在心里他立马想到了方洁。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人这人真没劲，不和你聊了。”张云在后面嗔到，手还轻轻地拍了郭飞一下。

“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信。”

“没骗你，真的。”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会去追什么样的女孩？”

“呃”郭飞本来也想说不知道的，但他却这样说到，“关键看女孩喜不喜欢我。”

“你这是什么标准？”

“不知道。”

其实，郭飞的意思是，他喜欢的女孩，如果不喜欢他，他是不会去追的。

“女追男，你能接受吗？”

“会吗？那太爽了！”郭飞这是一句玩笑话。

“真的？”

“嗯！不过，像我这样的，应该不会有人追我吧？”

“那可不一定。”

“奥，那我等着，呵呵。”郭飞话一出口，就觉得不该说。

车后又是一阵沉默。

他俩都没有再说话，郭飞蹬着自行车。

张云也许是太累了，她把头轻轻贴在了郭飞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