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好像已经黑了。
倒不是因为这间密室能看得见太阳下山。
只是看到影子去吃饭,知道是到晚饭点了。
陈萍萍推动轮椅,离开了密室。
停止了追忆往事,嘴角笑容却也停止了。
他知道,再美好也都只是存在回忆里了。
事实就是,她绝不可能再回来。
只不过刚好有些人,就是不怎么愿意接受事实吧。
比如他,比如范建。
他和范建,这些年,都很有默契地互相不怎么见面了。
见了面,难免都会想起故人,想起年轻时候那些美好的人与事。
对他和范建来说,沉浸在过去美好的记忆中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见到彼此,就会想起,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索性,那就互相少见面的好。
只是,陈萍萍想到,由于费介的这封信。
想必,以后他们或许很难做到少见面了。
关于儋州,关于范闲,就要有变了。
而有些事,他也要提前做一些安排了。
京都,庆国皇宫。
御书房内,一位衣着宽松,却气质威严的男子,正随意地侧卧在榻上。
这是庆国的国君,这块土地上的霸主,是最高高在上的人物。
他曾用几年的时间,摧毁了一个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强国。
他四处征战,将北魏打得分崩离析,血流成河,令天下惊惧。
也曾精心编织过一张网,将那个最令他恐惧的女人。
以及庆国的那些贵族,全部一网打尽。
而此时,这位自认可睥睨天下的孤独君王。
正在读着一封来自一个偏远海港,儋州港的信。
信里讲了些一个五岁早慧的小男孩,和他的教书先生的事。
按道理,这些对于一位伟大君王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此刻,这位君王,却将这封信,拿在手里读了许久。
脸上的表情,也是时而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侯公公安静地侯在一旁,呼吸得很轻。
虽然不知信上内容是什么,但来自于鉴察院,想必是大事。
【这孩子机敏过人,只是有些好动,静不下来。】
【但在苏先生的课上,却十分地乖巧。】
【他跟着苏渝读书学习,从来都很投入。】
【进步也很多,熟读古籍,并且很有自己的见解。】
【偶尔评论大儒的文章,见地也十分令人意外。】
庆帝一开始看到前面的内容时,脸上犹可见笑容。
思及从前送来的书信中,范闲总是很调皮顽劣的形象。
而如今,跟着这位苏先生,却是改了不少。
将读书一事放在了心上,也做得极好。
庆帝点了点头。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读些蒙学书就不错了。
还能静下心来熟读各类古籍文章,当真是令人意外。
苏渝。
庆帝的目光,在这两个字上划过,停留了几瞬。
想来是这个叫苏渝的教书先生的功劳了。
不错,有点本事。
听陈萍萍说,明年这个年轻人还会来京都参加春闱。
到时候看看此人文采是否当真令人惊艳。
庆帝再继续往后看去。
【范闲最近作了一首诗。】
【是送给这位年轻的苏先生的。】
【说是感激先生的开蒙之恩,一年多的教导与陪伴。】
庆帝一笑。
写诗,五岁的孩子,能写出什么好诗来。
不过倒也是个尊师重道的。
也是来了兴致,庆帝将身子略微坐正了些。
准备拿起第二页的信纸,看看那首诗是什么。
他轻轻咳嗽了几声。
侯公公赶紧迈着小碎布上前来,恭敬地奉上参茶。
庆帝拿起参茶,喝了一口。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庆帝点了点头,唇角上扬。
这诗写得真不错。
随后却又皱了皱眉,喃喃道。
“这诗是他写的吗?”
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庆帝摇了摇头,他是不信的。
大抵是范闲去哪处找了个,极具才学却无奈家境落魄的文人。
花了些银子,买的诗作,借花献的佛。
庆帝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将诗又看了两遍。
可这诗若真是他作的,那就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
庆帝揉了揉眉心,脑海中闪过一位故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极尽聪明,极尽洒脱的女子。
而那个女子,也曾做出过许多令人意外之事。
庆帝依旧皱着眉,却也继续往下看信。
【初次见到诗时,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五岁孩童所作。】
【但思及,范闲视那苏先生,如兄,如父。】
【对那位苏先生非常之爱戴,尊敬,依赖。】
【这样真情实感,写出如此佳作,也就不奇怪了。】
读后,庆帝不免对那位苏先生又生出了些好奇来。
那个教书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能让范闲这个很难信任别人的人,如此依赖,如此尊敬?
随后,他的目光着重停留在了第二行。
范闲视那苏先生,如兄,如父。
庆帝表情仍旧不显,手中茶杯却被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如父?
他范闲是没爹嘛!
要认别人做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范闲倒是学了个透彻。
就是也不知道想想,他难道就没有自己亲生父亲嘛。
侯公公被这一声响吓得一激灵,赶忙低下了头。
庆帝扫了一眼身旁的太监。
“去,把陈萍萍给我叫来。”
“还有范建!”
侯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领了旨意就立即告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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