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典农司。
一间破旧的小屋。
邓艾坐在木桌前，拿着毛笔，在竹简上记录数字。
他今年十六岁。
在典农司当小吏，负责统计屯田产量。
这活儿又累又没前途。
但邓艾干得很认真。
因为他喜欢数字。
看着那些数字，他就能想象出田地里的庄稼长势。
想象出明年的收成会有多少。
他算得很快。
一刻钟，就能算完别人半天的活。
但没人在意。
因为他出身低微。
还有点口吃。
说话结结巴巴的。
同僚都笑话他。
这傻子，除了会算账，还能干啥？
邓艾听到了。
但他不生气。
只是低头继续算。
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人走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书生。
邓艾抬头。
他认出来了。
那是太子曹植。
他吓得站起来，竹简掉在地上。
太……太子殿下？
他的口吃，在紧张时更严重了。
曹植走到他面前，看着地上散落的竹简。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
还有旁边的批注。
今年麦收，比去年多三成。
但西郊的地，产量不如东郊。
建议明年在西郊增施草木灰。
曹植捡起竹简，看完，抬头看着邓艾。
这是你写的？
邓艾紧张得脸都红了。
是……是的。
曹植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邓……邓艾。
今年多大了？
十……十六。
曹植点点头，把竹简还给他。
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给你一千顷荒地，你能在三个月内，让它的产量翻一番吗？
邓艾愣住了。
他的嘴唇在抖。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修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侯爷，这小子连话都说不清，怎么可能……
曹植抬手，打断他。
我问的是他能不能做到，不是问他会不会说话。
他看着邓艾：你只需要回答，能，或者不能。
邓艾深吸一口气。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能。
这一个字，说得很清楚。
没有结巴。
曹植笑了：好。
从今天起，你就是邺城屯田督。
三个月内，把西郊那一千顷荒地，给我盘活了。
邓艾的手，开始抖。
他不敢相信。
自己一个小吏，突然就成了屯田督？
这……这是在做梦吗？
曹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又回头。
对了，邓艾。
邓艾抬头。
我不在乎你说话结不结巴。
我只在乎，你能不能把地种好。
说完，他走了。
邓艾站在原地。
手里还握着那卷竹简。
上面是他这三年来，对屯田的所有观察和思考。
从来没有人看过。
但今天。
太子看了。
而且，给了他一个机会。
他的眼眶，红了。
禁军大营。
校场上，士兵们在训练。
曹植站在校场边，看着那些士兵。
杨修在旁边说：侯爷，您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在这里吗？
曹植点头：在。
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身材不高，但很壮实。
站姿笔直，眼神锐利。
他叫石苞。
今年十八岁。
禁军屯长，管着十个人。
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靠的就是一身武艺和一腔热血。
曹植走过去。
石苞。
石苞转身，看到是太子，立刻单膝跪地。
末将在！
曹植：起来。
石苞站起身。
曹植问他：你在禁军多久了？
三年。
立过功吗？
去年平定乌桓之乱，斩首十二级。
为何还只是屯长？
石苞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答案，他心里清楚。
他出身低微。
在禁军里，那些世家子弟的校尉、都尉，哪怕没立过功，也能升得很快。
而他这种寒门子弟，就算拼了命，也只能当个屯长。
曹植看着他的眼神。
那里面有不甘。
有怨气。
但更多的，是对军人荣誉的坚守。
如果我让你训练一支五千人的新军，你能在三个月内，让他们成为精锐吗？
石苞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激动。
能！
末将愿立军令状！
若三月之内，不能让这五千人成为精锐，末将愿提头来见！
曹植点头：好。
从今天起，你就是新军校尉。
三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石苞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末将领命！
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曹植转身。
杨修和司马懿跟在后面。
杨修小声说：侯爷，这两个人……真的行吗？
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一个只是个小小的屯长。
您把宝全压在他们身上，这……
曹植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着杨修。
德祖，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他们吗？
杨修摇头。
曹植：因为他们是最合适的人。
邓艾，他对土地的理解，超过了典农司里所有的官员。
石苞，他对练兵的执着，胜过了禁军里所有的将领。
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而我现在，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他看向远方。
夕阳西下。
天边一片金黄。
三个月后，我要让所有人看到。
寒门子弟，不比世家子弟差。
甚至，更强。
司马懿听完，沉默了。
他忽然明白了。
曹植这次豪赌。
赌的不只是自己的太子之位。
更是在赌，大魏的未来。
魏王府，书房。
曹操坐在书案前。
卫士进来禀报。
王上，太子殿下已经选好了人。
一个叫邓艾，典农司小吏。
一个叫石苞，禁军屯长。
曹操放下手中的竹简。
都是些什么人？
卫士：都是寒门子弟，没有家世。
曹操笑了。
有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派人盯着这两个人。
孤倒要看看，子建能不能赌赢。
卫士退下。
曹操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唯才是举，靠着一步一步拼杀，才有了今天。
现在，他的儿子在做同样的事。
给那些有才华、有能力，却没有出身的人，一个机会。
子建啊子建。
他自言自语。
你要是赢了，大魏就真的有希望了。
要是输了……
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
如果输了。
曹植的太子之位，保不住。
而他苦心经营的这盘棋。
也会毁于一旦。
但他选择相信。
相信自己的儿子。
临淄侯府，书房。
曹植坐在书案前。
面前摊开的，是邓艾和石苞的档案。
邓艾，十六岁，口吃，但算术超群。
石苞，十八岁，勇猛，但出身低微。
两个人，都是被埋没的璞玉。
现在，他要把他们打磨成璀璨的宝石。
杨修站在旁边，忧心忡忡。
侯爷，万一他们做不到……
曹植抬头，打断他。
没有万一。
他们一定能做到。
他的语气，很坚定。
因为他看过天幕。
他知道邓艾和石苞，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个世界里。
邓艾是灭蜀第一功臣。
石苞是开国元勋，位列三公。
现在，他要让他们在这个世界，提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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