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官若郁一路上魂不守舍，心里有着无数的悲苦，不知道该往哪走，不知道该向谁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盈香楼的门口。

盈香楼一片莺歌燕舞，热闹非凡，几个衣服暴露的卖笑女子在门口招呼着客人。

心里一思量，便飞入盈香楼的后院，去找厉兮。

还没走进，上官若郁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琴声，是《凤求凰》。上官若郁细细听，琴声之中透出的不是遇君的喜悦，却是见君的悲凉。心思一顿，便走进。

问心一见上官若郁，便急忙迎了上去。

“林姑娘，你怎来了？”问心不免有些疑惑，这林姑娘差不多有一月不曾和小姐见过面了，而今天却是亲自到了盈香楼来。

“你家小姐方便和我一见嘛？”上官若郁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这么莽撞的来，也不知放不方便。

“我去告诉小姐，你稍等。”问心福了福身，便向屋里走去。

不一会，就只见琴声已停，厉兮已经出来，娥眉淡妆，肤若白皙，其中还有着淡淡的风情，真是不负京师美人之名。

“林姑娘，好久不见。”两人坐定，问心也上了茶，厉兮才开口，语气里有着一丝涩然。

“是啊，想弹琴了。”上官若郁笑笑，眼里满是苦涩。

厉兮看了看她，并不多问，只是叫问心把绕月抱了出来，摆在了上官若郁的面前。

上官若郁看着绕月，也不说话，也不弹琴，大约半刻钟后才缓缓勾起了琴弦。没有调子，上官若郁就这样一指勾着琴弦，单调的琴声里满是悲伤。四周一片静寂，五人说话，慢慢的，就连吵闹的盈香楼里也听到了琴声，先是一个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再嬉笑，静静地听着这一曲悲凉。最后，这青楼中的女子更是慢慢垂泪，也许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也许想到了以前某个人的山盟海誓，只是，物是人非，早已过尽千帆了。

最后一个音符渐渐消失，众人都还沉浸在那悲伤的音调中，还是老鸨先回过神来，一声惊呼换回众人，又招呼着。盈香楼又恢复了热闹。

而厉兮这边却仍是满屋子的悲凉，上官若郁早已经是悲从中来，清泪满行，厉兮也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泛红，就连问心都是悄悄拭泪。

“林姑娘，有心事？”厉兮已经回过神，望着手还放在琴上，心却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上官若郁。

“厉兮姑娘爱过人吗？”上官若郁不回答厉兮，却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厉兮眼神一晃，爱过人吗？不由苦笑，怎没爱过，爱了他那么多年，等了他那么多年。

上官若郁也不管厉兮的走神，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甜，却也可以这么的苦。他不知道，我爱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老天真是残忍。”

“爱本来就是如此，是天堂，也是地狱。”厉兮缓缓开口。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许是都陷入了某种回忆里。大约一个时辰后，上官若郁才起身。

“厉兮姑娘，谢谢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林姑娘不必客气，以后有何不顺畅的时候，都可以来找厉兮，或许我帮不了你，但弹琴顺心之事我还是能帮忙的。”

上官若郁轻笑了笑，便消失在夜幕中。

厉兮打开窗户，看着夜空，久久不能回神。

“小姐又想起了楼主吗？”问心给厉兮披上衣服，开口。

厉兮眼里光芒一闪，叹了口气，并不回答问心的问题。过了一会，问心以为她不会开口，却听见“你说，他心里有没有我？”

问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楼主对小姐很好，感觉是心里有她的，可是哪一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心爱这人呆在青楼，又去替自己杀人呢？

“问心不知道。”

“呵呵，是了，你不是他又怎会知道，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随后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但似乎上官若郁弹的曲子的悲伤还残留在空气里。

上官若郁回到枫羽阁时，东方已经亮白，她也没有心思睡觉，就放下琉璃剑，拿起平时的剑练剑去了。

白衣胜雪，招式逼人，剑气若有若无，满园的梅花不知是因风还是剑气散落在地上。上官若郁一个跃起，手腕一转，银剑剑锋一顿，凌厉地往前一探，再回到地上，十几片梅花瓣就这样叠在银剑的剑尖上。

红色的梅花飘舞，白衣立于中间，和谐的画面霎是动人，不以为见的还会以为是仙子下凡呢？

“小郁。”越清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

上官若郁收回剑，心思也已收回，转过身看着越清元。

“你有事可以跟我说。”越清元眼里满是柔光，以前她一不开心就会练剑。

上官若郁摇摇头，“我想早点把这边的事了结了，越快越好。”

“是因为章行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上官若郁身子一僵，随后恢复自然。“他是章忠寿的儿子，是我的仇人。”

越清元眼里露出惊异，随后看向上官若郁，“你”

“你放心，我不会忘了我的使命的，下一次再见他我们便是仇人。”上官若郁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越清元叹了口气，心疼的看着故作坚强的上官若郁，他明白她的苦，只是造化弄人吧！

“我们早些打垮章忠寿，便回到师傅身边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上官若郁一听到师傅两字，心里也慢慢变得柔软起来，眼里也再次坚定，是的，她还有师傅师娘，还有清元哥，还有阿奴，还有灵儿。她压下心里的痛苦，她还有很多事做，不是吗？

上官若郁深吸一口气，收好剑，也转身。